夜色浓如墨汁,静谧的氛围弥漫全城。
安山城内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细微的打更声音、士卒巡逻的声音以及几声虫鸣犬吠。
一条巷的东边茅屋里,有人在轻声叹息,声音满是苦涩与不甘心。
“唉!”
满脸褶子脓包的兜帽人躺在冷硬的床板上面,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几日他一直如此惆怅、失眠。
当初他突破强筋境界无望,正感绝望的时候,碰见一位咒术命师说知道周府有一宝药可以助人突破境界。他为此准备许久,将自己几乎全部的家底都压了上去,祭炼了一个村子,又忽悠了成精的青山神像,就为了搏一搏这枚宝药,只是可惜他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一失败,意味着他一辈子都恐怕翻身无望了。这对于兜帽人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事实上他原本逃出周府的时候,还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回去复仇,但是当他知道被自己忽悠来的青山神像已经被人斩杀了这一消息的时候,被仇恨充斥的脑子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罢了罢了,能够这样平淡的活下去也未尝不是好事。”兜帽人叹息一声,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老爷,您睡不着觉么?”床上,风韵犹存的妇人覃管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兜帽人满心沧桑失落,他翻了身抱住覃管家,只不过他天生身子矮小,还没有妇人胸口高,所以这一搂抱看起来滑稽极了。
覃管家默默地扭动身躯,配合着兜帽人的搂抱,让他的短胳膊不至于抱不住自己。
兜帽人很满意覃管家的贴心,他脸上稍微堆起笑意,褶子皮肤就已经簌簌抖动,活像是老树掉皮。他亲吻了一下覃管家,褶子脓包摩擦在覃管家脸上,让覃管家心里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以后我们就这样平平常常地生活吧!”兜帽人没有觉察到覃管家心里的嫌弃,他沉浸在自己英雄迟暮的情绪里,说出了这话。
“嗯。我都听老爷的。”覃管家嘴上答应,心中却格外不甘与痛恨。
她当初被兜帽人勾搭上,就是因为兜帽人向她承诺自己成功后就让她也能成为一座府邸的女主人,谁能想到他现在会落魄成这样,与当时画的大饼根本不能比。只可惜现在形势比人强,且不说兜帽人对她有生杀予夺的能力,就是兜帽人现在放她走,她也绝不可能独自在安山城安然活下去。
覃管家这几日梦回自己在周府做管家的日子,忽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这两日肠子都悔青了,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猪油蒙了心。
“这几日风声小了许多,再躲几日我们就离开安山城。在外面随便寻个村子生活。”兜帽人心里彻底失去了复仇的心思,他现在只想在剩下的生命里好好享受生活。低头看了看怀里还算风韵犹存的覃管家,兜帽人道:“到时候我们也如平常夫妻一样,生几个娃娃,好好过日子。”
“嗯。”覃管家无奈的答应。她没想到自己没得到好生活不说,居然还要从城里混回村子里。
覃管家的回应在兜帽人看来格外温顺,这让他很满意,心里也涌起一股年轻时的冲动。他抱住覃管家,很快屋子里传出奇怪的声音,被褥翻起红色波浪。
……
秦煜领着暗铜色傀儡一路小心谨慎地贴着墙角而行,沿着竹巷、东大街,来到了一条巷的位置。这里在安山城北边,北临提署路,南临二条巷。
他这两日早就已经暗地里打听清楚了兜帽人藏身的地方,所以很轻易就找到了兜帽人所在的茅屋位置。
他脚步无声,贴在了窗户旁边,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按理说这种时候正是常人熟睡的时候,结果秦煜听了一会儿,却脸色怪异起来,心中暗道:“这老家伙还怪精神,那个女人,听声音应该是覃管家了。”
秦煜本想趁着兜帽人熟睡的时候一击毙命,现在这情况属实出乎他意料。他听见里面动静不小,过了片刻才停息下来。不过覃管家与兜帽人还在说着肉麻的话,二人还在商量过几日逃出安山城,要去哪里生活。
这家伙现在居然只想要逃走了。
秦煜有些诧异,他继续听了一会儿,又从二人的对话里,弄明白了覃管家与兜帽人是早就相识的,兜帽人能够精准找到藏宝阁,就是覃管家出的力。
兜帽人终究是年纪不小了,事后很快就累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覃管家本想起身擦洗一番,结果却看见黑暗里忽然闪出一道黑影,居然是一个藤甲鬼卒,它正目光幽幽盯着她,仿佛她稍有异动就会杀了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