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书的表情依旧意味不明,“有你后悔的。 ”
说完,三人继续抬脚往里走,像是携手走进垃圾堆,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路过如同小山高的垃圾堆,是一间低矮的土房。
里面漆黑一片,怪不得秦肆酒没看见。
屋里传来咳嗽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开了口。
该怎么去形容这道声音呢?
秦肆酒只觉得自己走过这几辈子,第一次听见如同腐朽难再逢春的枯木一般带着绝望死感的声音。
是的。
死感。
“尕(ga)娃?是尕娃回家了吗?”
小石头听见这道声音便拉着秦肆酒往前跑,边跑边开心地喊道:“奶奶!”
“哎!”奶奶的声音里攀爬上一丝丝笑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咳嗽。
秦肆酒总觉得这声音不对。
太清晰了。
就像是中间没有任何阻拦一般。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房子的全貌。
没有门,没有窗,怪不得会觉得屋子里的声音这么清晰。
这里的三面都是土盖起来的,后面则是明晃晃地敞着,无论风吹还是雨淋都没有任何遮挡。
秦肆酒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总之不会太好看。
闫书打断了他的思绪,轻轻开口道:“奶奶。”
奶奶愣了一下,“是小书吗?”
“是我。”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像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棉花。
闫书快走了几步,伸手在一边的墙上摸索,‘啪嗒’按了一下,屋里顿时亮堂了一些。
秦肆酒看向灯光来源处。
这是一盏可以换电池的灯,被人钉在了墙上。
他的视线缓慢地往旁边移。
屋子里的情况没比外面好多少。
一张老旧的双人床,上面有点脏,却能看出是洗过的。
旁边的地上放着一盘落了灰,边边已经发硬发黄的饺子,旁边还有一盘烂了的香蕉,香蕉边上是杯水。
小石头一进来就扑到了床底下。
老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小书啊,小石头又去麻烦你了。”
闫书扶着她的身子,缓慢地说道:“不麻烦。”
老人又想说什么,张口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秦肆酒快步走进屋,将水杯递过去。
刚刚他一直都是背对着老人的,现在他才看清,老人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她的眼睛深深地凹陷进皮肉,眼皮耷拉着几乎要遮盖住后面的眼球,眼球像是黄色磨砂的玻璃珠。
闫书接过水杯,递到老人嘴边,“喝点。”
他的动作熟练像是做过许多次了一般。
“生病了怎么不让小石头来找我?”
老人笑了一下,很慈祥也很温暖,“这些年已经麻烦你够多了。”
正在这时,小石头终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他的小手里举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漂亮哥!哥!大...京!”
他跑到秦肆酒身边,将书递过去,献宝似的。
老人愣了一下,“小书带了朋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