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应该是南边来的人吧?”那茶摊老板此时已经闲下了手,开始与这几位看上去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攀谈了起来。
“哈哈,老兄,你猜错了,我们刚从北边来哩!”刚刚开口要茶的男子爽朗的笑道。
姜天一趁着他们闲聊的时候偷偷地打量着这一群人。这一群人共有十几二十人,肤色偏黑,体格强健,穿着的风格也与这边的人群大不相同。这一群人或啃着自己带来的粗粮,或慢慢地品着茶汤。
姜天一见到了这么一群人,心中无端地就联想到了前世的某些电影里的大型流窜人贩子团伙,于是打了个寒颤,便想起身换一个位子,但又觉不妥,然后姜天一就继续在原来的位子继续坐着。
“诶,那就怪了,几位这行头可不像是北边来的啊。”那茶摊老板疑惑道。
“嘿嘿,老兄啊,我真没骗你,我们啊真的刚从北边来!我们刚从北边走货来!”那男子见这茶摊老板被自己给迷到了,大笑不已。
“北边走货来。北边走货来。哦,刚从北边走货来!”那茶摊老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也跟着大笑道,“老弟啊,你可真会开玩笑。所以你们是南边的人咯?”
“对,我们是南边的人,但刚从北边来!”那男子笑着对茶摊老板肯定道。
“南边哪儿人啊?”那茶摊老板见这男子这么好说话,便起了继续掰扯的兴致。
“磐石的。”那豪爽男子道。
“磐石啊。”茶摊老板点点头继续问道,“听说那里很热啊,几位这趟是走的什么货?”
“皮草。”那男子道,“这不是刚过狩猎季吗?”
“皮草?那儿那么热要这玩意干什么?”茶摊老板又一次发懵了。
“老兄啊,你可知,我磐石城最出名的东西是什么?”那男子哈哈大笑问道。
“那当然,磐石城盛产美玉宝石早已传遍了天武大陆啦!”茶摊老板点头道,“只是这与皮草有何干系?可别唬我说是矿洞里要用的啊。这矿下我可也是去过的,那儿的温度可跟地上差不了多少。”
“老兄啊,可不要怪老弟笑你见识短了啊,这矿洞啊可也是分很多种类的,平常的矿洞产的是一般的石头,就像煤矿啊什么的,温度自然不会有太大差别,但这也有不一般的矿洞啊,什么寒铁矿啊,凝碧石啊那附近可就冷的很啦!”
姜天一正仔细的听着二人谈话,越听越觉得离谱,心中对姜天一原来的记忆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跟着男子来的其余人都已经把茶喝完了,只见其中一个男人从座上起身来到了正打算与茶摊老板继续深入交流的男子面前。
“哎,我说,李兴邦,哥几个走了一天的路,你能不能先把我们给安顿下来再聊?”从座上起身的男人出言打断了即将继续下去的对话。
“唉,别急嘛,这不遇到知己了嘛。”李兴邦对那个打断了他与茶摊老板谈话的男子抱怨道,又对茶摊老板赔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哼,你和谁都是知己!”那男子烦躁地走开了。
茶摊老板一时感到非常的尴尬。
不过这尴尬没多久,李兴邦就发言问道:“老兄啊,问你个问题啊,就是这附近可有住房的店家?”
“有是有的,但这就要看看诸位的要求是什么了。”茶摊老板微笑道。
“额,我想想,钱不是问题,主要就是让兄弟们体验一下这左枫城的特殊风情。”李兴邦回答道,“毕竟兄弟们也不常来。对了,还有我们这几头驴也得找个好去处。”
“特殊风情,还不缺钱,嗯,那我就推荐寻芳楼,这可是无数左枫城民众的圣地。只是这驴吧,还真不好办。”茶摊老板推荐到。
“老兄这就说笑了,这寻芳楼天武大陆几乎每一个城池里都有一家,算什么特殊风情,况且我们大多都是有婆娘的人,怎么能在外边儿乱搞呢?”李兴邦义正言辞地拒绝到。
“你这前半句话可就不对了,这寻芳楼的美人每个城里的都不一样,表演的节目也都不一样,这怎么不能算特殊风情呢?”茶摊老板反驳道,“只不过有家室啊,那还是算了,毕竟进了寻芳楼即使没做什么,那一般也会被家里那位褪一层皮啊!”
“嗯嗯。”李兴邦十分认可地点头道。
“那么就住凌水阁吧,凌水阁确是一个可以体会到左枫城风情的地方,这凌水阁建在左枫城最大的一个湖旁,早上起来透过云雾可以看到远方的山丘若隐若现,算是你们那儿看不到的一个奇景了。而且凌水阁的安保和寻芳楼的不相上下,也可以让你们的兄弟们放心一点货物。”茶摊老板说道。“而且那里的食物据传有‘天官召令仍不动,只因此味在人间’之称,想必应该甚是美味了。只可惜那儿可不是咱小老百姓可以去的地方。”
“噢,那么这凌水阁又在哪呢?”李兴邦又问道。
“看到那儿最高的楼阁了吗?就是那座。”那茶摊老板向远处一座鹤立鸡群的高楼指去。
“哦,那多谢老兄了。”李兴邦点了点头表示懂了,并从腰间取出了一碎银袋,递给茶摊老板说,“不用找了。”
李兴邦将碗里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大声道:“兄弟们,走了!我带你们住店。”
那些人一个个站起身来,隐隐列成了两队,跟着李兴邦走向凌水阁,整齐而有序。
茶摊老板从钱袋里取走了他应得的银子,然后追上了李兴邦,将剩余的钱还给了他。
“老兄啊,你就收着吧。今天多谢了你的招待。”李兴邦见那茶摊老板将钱袋还给了他,便作出生气的样子道,“你这样就是不给老弟我面子了!”
“生意人生意人,做的生意能够生活就好了,可不应该再收这些意外之财!”茶摊老板学着之前李兴邦义正言辞的口吻说道。
“哈哈哈,也是也是,那我就不强求了。”李兴邦收回钱袋,向茶摊老板抱了一拳道,“还不知道老兄尊姓大名啊?”
“左念故。”那茶摊老板还礼道,“李兄有缘再会了。”
“好,好,好,左兄有缘再会。”李兴邦对左念故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带着人向凌水阁走去。
姜天一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心想这凌水阁倒是一个好去处。于是便悄悄的跟在了那队人马之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跟着走了小半个时辰,街道上的灯慢慢地亮了起来,姜天一细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热闹而又温暖,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自从开始工作以后,他就几乎没有再认真的观察过他所在的城市,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已经麻痹了他的一切感知,唯独在虚拟世界内才能够让他感到一丝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自由的,回归的,原始的愉悦。而现在姜天一却在这异界城池再次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终于前方的那队人马停下了脚步,姜天一抬起头,眼前的高楼俨然是一根擎天之柱,直直的插入了云霄,楼的最高处有一个如伞一般撑开的顶子,阻断了姜天一继续向上望的眼光,顶子上的每一个飞檐都挂着一个如丝般的条带,带子的底端好像还吊着一盏盏的大红灯笼,煞是好看。整栋楼楼高目测有四五百米,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不知在何处的光源放出温和的光,看上去风格古朴同前世华夏古代的建筑看起来很像但又大有不同,楼体所用的材料像是一种木头,但姜天一叫不上名字。这令姜天一感到一阵疑惑,建这么高的大楼怎么能用木头呢?他虽然对建筑所知甚少,但常识告诉他,木头是很容易发生腐朽和虫蛀的,用木头建这么高的房子难道不会很容易就塌了吗?
带这样的疑惑,姜天一跟随在刚刚交代好兄弟们在外头等待然后独自进入凌水阁的李兴邦身后也进了凌水阁。凌水阁的大门足足有十几米宽,二十多米高,门厅更是大气磅礴。一进门厅,映入眼帘的是八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有着奇特瑰丽的纹路,旁边的墙上布满了笔走龙蛇的字画,这些都让姜天一霎时感到自身的渺小与艺术的惊艳。他忍不住驻足观看,黑色的眼眸上映射出了美丽的色彩。在前边走的李兴邦也是大为新奇,不过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向前走去,姜天一回过神来连忙赶紧跟了上去。
门厅里有几个个穿着制服的人,不过这制服可不是什么男(女)仆服之类的,而是有点古装的意思,正在对着墙检查着什么。
李兴邦走到了一个柜台的前边,这柜台是八角形的,内部有一个很大的空间,但里边只有一个老爷椅,和一位躺在老爷椅上看书的年轻人。
李兴邦看到这年轻人没有看见他,便出言道:“小老弟啊,我住店!”
那年轻人并没有抬起头来理他,于是李兴邦就又大声地喊了几遍。
终于那年轻人不耐烦了道:“你就不能后退看看?”
李兴邦闻言后退看了看,发现自己前面的柜台上写着一行字,旁边还有一张表。
李兴邦挠头道:“我也认不得字啊,这啥啊?”
然而那少年没有再理他,继续看着他的书本。
李兴邦看着这些奇妙的方块,于是默默转身准备离开凌水阁。
姜天一趁着这个机会走到了李兴邦的旁边,说:“大兄弟,你别急我是识字的,让我帮你看一看。”
李兴邦听到姜天一这么说,高兴地道:“那就太谢谢你啦,小老弟!”
姜天一看了看柜台上写的几个字,是“请于对面柜台投币入住”,柜台一旁的表其实是一个价格表。上面写着住店的价格,都是以金银或灵石结算的。他的二两黄金竟然只能够住档次最低的单人房10天,还不包括伙食费!真他娘的离谱。
姜天一向李兴邦解释了一下字牌上的字,然后将这里的住房价格跟李兴邦简单说了一下。只见李兴邦眉头一皱,沉思了一会,然后从凌水阁的大门走了出去。
姜天一没有跟着走出去,而是待在了门厅内,他看向那年轻人,这年轻人看起来才二十几岁的样子,模样十分清秀,不过姜天一自认为还是自己更帅一点,他手上的书是一本叫做《风水营造》的书,姜天一不知道这书名是什么意思但隐隐感觉很厉害。
姜天一再次看向柜台旁的价格表,心中开始不断的盘算,一会之后他下定了决心。
住!
姜天一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他认为他有多少钱可以挥霍,而是他觉得茶摊老板的话应该是比较可信的。首先,他正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接受本尊的记忆,而凌水阁正提供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其次,如果说不选择凌水阁的话而去打听其他住店的地方是有一定的可能给熟悉自己的人认出来的,而他此刻还没有接受本尊的记忆,万一发生了点什么自己可就死的不明不白了。所以综上,姜天一认为这房子是值得一住的。
正当姜天一准备走到对面的柜台付钱入住时,李兴邦带着自己的十几个弟兄走了进来,每个弟兄似乎还带着一床被子。李兴邦看见姜天一还站在那里连忙过来打招呼。
“小老弟,还没问你尊姓大名呢?”李兴邦过来搂住了姜天一的肩膀笑着问道。
“姓姜,叫你可以叫我姜第二。”姜天一被搂的有些不自在,对着李兴邦颤抖地笑道。同时心中腹诽,这“尊姓大名”从你嘴里说出这么怎么怪呢?
“喔,我姓李,名兴邦。幸会幸会!刚刚多谢你的帮助了。”李兴邦开心的对姜天一说道。
“诶,姜老弟,你得风寒啦?”李兴邦发现他搂着的姜老弟正在不住地颤抖。
“没,没,我没事。”姜天一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李兴邦似乎发现了是他太过热情的举动引起了姜天一的不适,于是放开了姜天一,讪讪地对着他笑道:“姜老弟,还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原谅你了,兴邦兄。”姜天一终于停止了颤抖,对着李兴邦还了个感谢理解的微笑。
“对了,兴邦兄,你们也是从外地来了的吧?刚刚在茶摊那边正巧看见你们喝茶,我就坐在你身后,没想到你我再次在这里相会了,真是巧啊!”姜天一趁机摆脱了跟踪李兴邦一群人的嫌疑。
“哦,原来是那位老弟啊,我真没注意,抱歉啊。”李兴邦闻言思索了一会,接着恍然大悟道。
什么吗,原来没注意,真是白费心机。姜天一在内心腹诽道。
“所以姜老弟,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哪来的吧?那我就不过多介绍了。”李兴邦笑道。
姜天一内心又一次腹诽道,你喊的那么大声谁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
“那么姜老弟又是哪里人呢?”李兴邦接着问道。
啊这!
姜天一,陷入了沉思。
“啊?姜老弟,你怎么辣?”李兴邦继续对姜天一关心道。
突然姜天一一咬嘴唇,眼里留下了两行泪水,猛地扎进李兴邦的胸怀里大哭起来,还用自己的拳头猛拍李兴邦的后背,振振有声。
李兴邦的其他弟兄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
李兴邦看见面前的小老弟如此伤心,也不再问姜天一从哪里来了,急忙安慰道:“姜老弟,别哭啦,男人有什么过不去的,是兄弟我不对,让你想起来伤心事。”
姜天一看他不再追问,松了一口气,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作出坚强的表情对李兴邦道:“兴邦兄,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李兴邦见姜天一停止了哭泣,便再次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姜老弟你应该练过体吧?刚刚打的我都还挺疼的。”
姜天一突然想起了他已经锻体四段了,于是眼泪又掉了下来。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啊!
李兴邦见老弟的眼里又一次掉了下来,连忙为他擦干了眼泪,狠狠地抽了下自己的嘴巴,说道:“真是该打,对不住啊老弟,我不问了,请你原谅我吧。”
姜天一含着泪点了点头,因为害怕李兴邦继续问下去,姜天一急忙先问道:“兴邦兄刚刚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们经过了商讨发现了省钱的办法,怎么样,姜老弟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来?”李兴邦左顾右盼,然后在姜天一的耳畔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