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景瑞看来,治粟内史是非常重要的,身为九卿之一,如果一味溜须拍马,迎合君意,在君王决策失误的时候,却不及时提出,是不配作为社稷之臣的。
朝臣该谏的时候,就当谏,即便与君意不合,他的这个观点,倒是和柳长卿一致。
半开玩笑的聊了聊此事,张景瑞又道:“对了,柳大人啊,现在大河渠的工事,正在收尾阶段,尤为重要,我这边可能无法久留,接下来,就由韩举大人陪同,望你见谅啊。”
“哪里哪里,张大人言重,国事为上嘛。”柳长卿忙回了一句。
这趟通州之行,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工事一切拨款,都有明细账目,公文宗卷,查无存疑,一切诸事,都有证可考。
半个月后,柳长卿巡视完这里,整理了一下手头宗卷,亦开始向张景瑞辞行。
对张景瑞,柳长卿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分别之时,更是拱手施礼道:“张大人君子之风,真乃士大夫之楷模,能与你同朝为官,实乃一大幸事啊。”
“此言,折煞张某也。”张景瑞连忙还礼:“若论士人气节,柳大人才是真正的不避刀剑啊……”
一番商业互吹,两人各道珍重,这场通州之行也算圆满结束。
又过半个多月,泾阳县。
此地距离秦州很近,算得上是与都城接壤的繁华之地。
因柳长卿身受王命,就相当于是钦差大臣,所以萧远为了他的安全,是调有不少禁军卫队的。
宽大的街道上,钦差卫队正在行进,王宫禁军个个甲胄鲜明,后披红色披风,头顶红缨,腰挂战刀,威武不凡。
如此场面,城内百姓纷纷自觉退让两边,围观议论。
人群之中,一名衣着朴素,满是补丁的老妇人不时踮脚观望,同时朝旁人打听道:“大兄弟,这是谁啊……”
路人男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不太清楚,但看这架势,绝对是大官,你瞧,这些甲士可都是禁军部队……”
“啊?”听到这里,老妇眼中闪过了一抹希望,而见卫队即将经过,她也开始奋力挤出人群,直接冲到了街头正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并悲声大叫道:
“大人留步,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整个队伍瞬间停了下来,立时警戒,禁军队长则是勃然大怒,手按腰间刀柄,瞪目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拦截钦差车驾!”
钦差?听到这话,老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面露惊喜,再次磕头道:“请钦差老爷为草民作主,草民有天大的冤屈啊——”
“大胆!来人呐!给我拿下!”禁军队长职责所在,哪里容她哭诉。
随着他的命令,数名禁军刚要动作,哪知身后却传来了柳长卿的声音:“且慢。”
说着话,他也挑开车帘走下了马车,看向老妇道:“你有何冤屈,为何不使当地官府受理,可知拦驾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