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没日,长夜即至。
蹒跚步履,行人彳亍。
“还要走多久啊?”缩着脚走路的陆奚胜扯着嗓子问,没办法,他現在是个老人家,不扯着嗓子喊别人压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再是冻着,压根迈不开步子。
“应该还要会儿吧?”陶问柳担心,但并没有把自己的忧虑说出。
“老陆不行啊,连周老板都拼不过,这么快就喊累了。”梅却雪打趣着,此时的她是一六十岁的老叟形象,撑着根木棍边笑边走。
“谁说我不行的。”陆奚胜气又足了,啍哧啍哧加速超过周横川。
“快了,应该就是附近了。”黑夜已至,这具身体的主导者已经被换成了许明光,系统在此之前强行解释实在没有合适的身体了,那就只能挤一块了。
山间道路漆暗,而许明光依着自己之前学习的知识以及叶青钱传给她的相关地图的记忆勉强判断方向。虽然天黑了,但天边的群星依次亮起,没有月亮,世间依旧被笼上一层光的纱。她一直擅长在这种环境下辨别方向,很快,众人便瞧见了散落在昏暗山野中的几点明光。
喜极而泣是他们的心,难以言说则是身体不允许。毕竟大多人已是气喘吁吁,身子弱的已经冷晕过去,靠人强挽起胳膊拖着走。
谁都没说应该放弃哪个,当然谁也没说自我放弃,只是下偶你几句吐糟,偶尔有人说话也是强扯着嗓子讲两个笑话吸引其他人注意,提高一下整体士气,也是打破这充满死气的氛围。
叶知寒已经咳到嗓子快哑了,吃力靠着殷紫月,却也是脸色苍白,有人想帮忙分担也是一句话堵回去,“他的病有传染,我也中了毒。”大概都活不长久,这句活大用开口,大家都能明白。
少年人丈都很勇敢,但是正常人都会对生命的消亡产生一定的恐惧,难以避免。
渐近,听见了犬吠之声,莫名间,所有人都产生一种漂泊已久终归尘俗的久违之情。许明光早已把棍子上的血布丢了,再是让所有人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血和血腥味,有的尽量消掉。他们可以脏,可以臭,但绝对不能被觉得害过人,不然很然有人能接待他们。
小村子里,土屋堆起的房子虽简陋但不脏,炕头上一妇人架着织布机正纺着布,旁边是一个孩子,香甜睡着,另一边一张小木桌靠着炕头,桌上点着盏油灯,汉子正吃着饭方才从田里回来,忙活了一天。
“宋贵,出去瞧瞧那几只鸡,”听见犬吠声妇人头也没抬只小声道。汉子也不应声,只搁下碗筷起身,揭开门口的帘子走了出去,妇人仍旧纺着手里的布,心里盘算今年收的粮价几何,税收后又剩多少。
村中其他人也听见了声出来查看,便瞧了一群灾民,没几个人身上衣服没破,且大都撑着棍子,老人小孩都有,可怜见的。
殷紫月本来一身衣裳还好,身边物件虽寒碜却也有几件银质钗环,但为了不在一群人里太显眼,也是去扒了身破衣掌换了,脸上也弄脏以防万一。
“你们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吗?”村长家的老大宋耀问,“需要帮什么忙吗?”
被推出来讲话的傅京华听了一脸懵,听不懂,真心听不懂。“对不起哈,我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另在心中腹诽,什么鬼。
“哎,他说的好像是官话,快叫宋家老三来,”有村民迅速反应到,连忙有人去村长家喊屋里的宋家老三,不一会儿人就来了,瞧面目是十六七岁,眉目清秀,一身书卷气,和声说:“他们听不懂你说的话,有事你可以先跟我说。”
“哦哦,我们是逃难来的,路上粮食吃完了,能先给点吃的吗?孩子已经快饿晕了。”一副苦难愁眉的模样,眼睛不带眨地瞎扯道,也不算,只是瞎编了一下事件背景,毕竟队里穿成孩子的几个是真快饿晕了,大人还能靠意志力强撑,他自己也快要饿昏了眼了。
宋家老三宋光瞧着人都饿快昏了,也连忙跟自家大哥宋耀说。
本来也不是荒年,各家在税收后剩下的粮食除应对一家人过冬后大都有剩余。村中人忙活着,备出饭菜来,饭菜的香味让这本就饥饿许久的人更是口水直咽,道过谢后都活像饿狼扑食,也有个别人例外。
陆奚胜则在心里流泪,老年人牙口不好,只能喝粥。
梅却雪年纪是算大的,但偏是身子仍旧硬朗,牙口也好,时不时冲他一笑,似在说,“怎么样啊,老周。”
他气。
有位大娘煮了锅热汤,盛了一碗给许明光,她道过谢接过,喂着怀中的松果喝,孩子身体的脾胃太娇弱,再者都饿了那么久,又冻着,肯定不能直接喂粥饭。
“大妹子,去吃饭吧,孩子我来喂,”一妇人盛了些饭菜过来,对方曾读过书识过字,眉目祥和,引人亲近。
“啊?好,谢谢。”许明光解放了双手,端碗在一边吃着。
“没事,孩子多大了啊?”妇人小心哄着边喂边问,“你家男人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在这喂啊?”孩子脸色青紫,好生可怜,无疑加深了她对许明光遭遇的同情。
“不是我的,”她誓时没有给自己同学当妈的想法,“孩子爹娘已经走了,我
只是瞧一个孩子太可怜了。”
“啊?”更可怜了,“那你们那到底是发生啥了,也没听说有哪里发大水闹饥
荒啊。”
怎么回答?许明光忙用意识在群聊中问,这是路上边走边钻研的,想用直接在心里说,每人都在群里。
许明光:这边一个大娘问我们为什么逃难来了?怎么答。
陆奚胜:大水还是饥荒?
许明光:大娘都说了没地方闹这两样,换个合理点的。
梅却雪:那古代还能发生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