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没有灯,一片漆黑。
陈安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双眼紧闭,好似已睡着了。
“嘭”
一个大铁球砸在门上,房门爆成碎片。
一个人现身门口。
无论谁看见他,都不认为他是人,他的样子看上去根本不是个人,而是鬼——来自地狱最凶残可怕的厉鬼。
不过他偏偏是人。
他只有半张脸、半个鼻子、一个眼睛。他的左脸被人削去,伤口干瘪收缩,使得整个五官也扭曲变形。很难想象,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
他没有手,双手已齐腕斩断。
他的右腕装上了一个成年人大小的铁球,左腕则装着一个寒光闪闪的铁钩。
一盏灯笼挂在铁钩上。
灯火照耀下,他看上去更加森然可怕,有一种凄厉的味道,给人一种索命冤魂的感觉,任谁瞧见都会汗毛直立。
陈安没有看,他扔闭着眼睛,好似已睡着了。
那人独眼射出锋锐的光,盯着床上躺着的陈安,他知道陈安没有睡——无论什么人纵然睡了,也会被房门爆碎的声音惊醒。
他只有三个字:“请离开。”
这人言辞很客气,但语气却很霸道,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更是威胁。正常人都能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若不离开,就得死。
陈安还是躺着,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似已睡了,却开了口:“我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那人道:“因为我要你走。”
陈安道:“你要我走,我就得走?”
那人道:“是。”
陈安道:‘为什么?’
那人道:“你若不走,就得死。”
他终于将最开始没有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他的语气非常的自信,好似陈安的生死本就由他决定,只有非常有本事的人才有这种自信。他当然是非常有本事的人,江湖上谁也不得不承认‘玉面郎君’柳余恨是很有本事的人。
很多时候,柳余恨的话比圣旨还要管用。
江湖敢不给柳余恨面子的人不多,可陈安却是其中之一。
陈安不但不给柳余恨面子,任何人的面子也不给,他从不认为谁的面子需要给。
陈安笑了笑道:“你是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就凭这一点,只要你拿出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我立刻就走。”
他说的是实话,他想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柳余恨道:“你不必走了。”
陈安道:“哦?”
柳余恨道:“死人不必走。”
柳余恨的脾气本就不好,毁容之后脾气更差。他本不是劝陈安走的,他来是为了杀陈安——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找个人来杀,现在他的心情就很不好。
柳余恨迈开步子,朝前冲来。
他速度极快,话音未落,人已来到陈安面前。右腕的大铁球朝陈安的脑袋砸下,左腕的铁钩施展出一击绝妙的杀招,朝其小腹穿刺。
他的招式凶残凌厉,但破绽极多。任何一个破绽只要被抓住,都是必死无疑。
他看似杀人,实则拼命:
无论谁想杀他,都要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不是柳余恨过去的招式,而是他毁容以后的招式,他每次杀人都做好拼掉自己性命的准备。他本就不想活了。
陈安本来好似睡着了,可柳余恨杀来时,他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他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
大铁球砸在硬木床上,木床四分五裂,飞溅起万千碎末。
柳余恨抬起头,陈安出现在他头顶上方。
铁钩一道闪电般自下朝上划去,他变招也快到不可思议。
“嘭”
同一时间,屋顶破开了大洞。
一个人从洞口冲下来,手中寒光闪闪,朝陈安杀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断肠剑客’萧秋雨。
几乎差不多的时间,窗户被撞开,‘千里独行’独孤方挥动链子枪侧翼杀来。
一时间,半空中的陈安,面临三方夹击。
陈安冷静,他的身体快速下手,长剑出鞘,长剑一道雷霆般劈在柳余恨的铁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