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康等人紧张准备的时候,大陆其他地方,也有众多的人在关注着最近局势的发展。
波西米亚王国,一处小山包上,搭着几个棚子。外面的空地上,还摆放着各种旗帜和仪仗。
不过,虽然说的很正规,但这边的旗帜,只有一面普通麻布的大旗,写着个“明”。旁边还有一面手画的三辰旗,和一面写着吴藩名号的旗帜。
几面旗帜下,零零散散有几个仪仗用具。细数起来,也就只有俩木牌,一根木棒,还有几个当地农民常用的长镰刀,以及砍树的大斧头之类。相比仪式用品,倒是更像村里铁匠铺的架子……
设施虽然简陋,这地方却挺热闹,不断有人来来往往。空地上还聚集了两大群人,正在一边相互怒视,一边嘀嘀咕咕地等待着。
不多时,中间的棚子里走出几个人。为首的人是个东方面孔的汉子,身形高大,面容却黑瘦,留着不太整齐的短须,身上穿着裁剪粗糙的长袍,带着个黑色头冠。旁边,跟着一个同样面色黝黑,身形精瘦的人,不过此人穿着文士长袍,束着头巾,还抱着几卷簿册。
他俩走出来之后,有人吆喝着“吴王陛下来了!”众人便纷纷安静下来。有人从棚子里搬出个木头椅子,先请那黑瘦汉子坐下。
“大家都看着我啊!”人群最前,一个也穿着长袍,但留着半长头发的当地人,举起手,大声喊道:“大家跟着我,来学行礼啊!”
“好嘞!”
“赶紧继续吧!”
“哎我这边看不见啊?”
众人七嘴八舌,应和起来。
“安静安静,先跪坐下来!”这名疑似司仪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继续高声提醒众人:“看我,这样跪好,然后拜!看到了么?”
前排的人纷纷表示自己已经看会了,但后面的人显然瞅不到他在干什么。有些人就开始往前挤,还有些则大声向前面的人打听,到底应该做什么。而前面的人,又用更大的声音,要求他们闭嘴肃静。这么争论了一会儿之后,才在几个首领的训斥下,安静下来,开始试图行礼。
不过这年头,欧洲的贵族们,都没几个知道东方礼仪的,在这种乡下地方,就更别想有人知道了。刚才那个示范的人,自己的动作都不怎么像样,试图学他的人,就更显得千奇百怪了。
至于后面看不清的,就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脑补这些“大明礼仪”了。大家一边按照自己的理解,努力做拜见的动作;一边用在首领的带领下,用各种奇怪的发音,高喊着“凯撒万岁!”“天父保佑吴王!”之类乱七八糟的吉祥话。
不过,吴王等人,对此看来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吴王吩咐了一句,众人就结束了乱哄哄的行礼过程。有人又搬出一个简陋的木桌和配套的小凳子,文士打扮的人就坐了下来,放下文卷,从旁边巷子里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哎,老乔治,我们表现得怎么样?来这边之前,可是专门练过的。”趁这个功夫,其中一边的首领,喊住了司仪,一脸期待地问道。
“都说了,正式场合别这么喊我。”司仪老乔治立刻不乐意了,捏起长袍的袖子给他看:“我现在是有官职,有姓氏的人了,你得叫我木大人。”
“不是,怎么这还耍起威风了?”周围的人立刻议论起来。
听到这里有热闹,更多的人凑过来,好奇地询问情况。里面的人,也乐得给他们解释。
据几个老人说,他们村子本来就没有正式的名字,因为村子就在河边,领主之前投了钱,请了工程师,在河上面建了个水力磨坊。工程师是从巴伐利亚来的,把磨坊称为“穆勒”。所以时间长了,大家干脆就把这个有磨坊的村子,称为“穆勒村”。村里的平民其实没有姓氏,不过,在需要和外地人打交道的时候,也都自称“穆勒村的某某”,以此进行区分。
老乔治本来是镇里教堂,一个打下手的仆役。因为比较勤快,得到神父的赏识,让他帮忙从事一些和礼拜相关的工作。趁着这个机会,老乔治也学了些文化知识,粗识得几个大字。
后来,神父想要圈占村里放牛的公地,和村民发生了冲突。神父和领主关系好,还贿赂了上级教会,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怎么抗议都不管用。最后,领主还派人来,把领头请愿的村民打了一顿。
众人气不过,但村里的力量,确实打不过领主。有心眼比较活的人,建议去问问其他村子的情况。正好,隔壁的大石头村,有人跟着商人做过买卖,去过附近几座城市。
那人建议他们,如果真的铁了心,准备和教会作对,可以去找胡斯派的人来帮忙。这是一个新兴的教派,他们的首领,是在布拉格那边都赫赫有名的一位神学家。他反对教会的腐败行为,在教会和世俗社会里,都有很大的影响。如果能把他们请过来当靠山,当地的领主和神父就不敢这么嚣张,事情大概也就可以解决了。
村民们于是拜托这个见多识广的小伙子,去寻找胡斯派。找人的过程倒是不难,因为这会儿胡斯派闹得挺大,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人在活动。只是,大家原本设想,从那边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修士,把神父和领主都训斥一顿,可能就解决这次的矛盾了。但胡斯派的人却告诉他们,现在修士因为得罪了那边的大人物,已经被迫远走避难了。目前,只有几位徒弟还在这边,勉强维持大家的日常祭祀活动。
村民们多少有些失望,但胡斯派的人说,这其实也不影响。因为就算修士在,靠辩经说服,也没什么用。修士的神学造诣,比这边伯爵老爷雇的那几个酒囊饭袋高多了。但就算说得过人家,也耐不住对方直接动粗。上头的老爷们,根本不听他的呼吁,还天天纵容流氓打手骚扰他。到最后,也没有实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