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面巾一直提拉到下眼睑的木下舞把她的小脑袋埋低得下巴几乎都快贴上她的锁骨,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小巧的足尖,裹在黑色足袋下的十根细嫩足趾不断抓握脚下的地面。
虽说木下舞将她脸上的面巾给拉高、拉紧了,但她其实也只拉了个寂寞,艳丽的红云已经覆盖到她的眼角与额头。
尽管木下舞戴着将眼睛以下的部位都给遮挡住了,但对木下舞的脸蛋已经相当熟悉的他,看着正戴面巾的木下舞时,脑海里也能自动脑补出木下舞的脸。
连眼角和额头都泛出红晕了……青登已经能想象出眼睑下的部位现在都红成什么样了。
此时此刻,青登的心里是有一点点感动的。
根据木下舞刚才的行径与解释,不难看出——木下舞刚才应是急着亲眼查看青登的伤势,才会做出“要求青登快脱衣服、让我看看”的反常举动。
等确认青登身上的伤都没什么大碍、提着的心放下来后,便后知后觉地开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都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
在这种没有任何外人的孤男寡女的环境下,要求一个男性脱掉上身的衣服……这种事在21世纪的现代都属于很大胆的事情,那就更别提是在现在这种19世纪的封建社会了。
木下舞如此关心他所受的伤,这确实是让青登觉得有些感动。
本来,青登是并不太感觉尴尬的。毕竟“脱掉上衣、将伤口露出来给他人看”这种事情对青登而言,完全无伤大雅,而且提出“脱衣服看伤口”这一大胆要求的人是木下舞,又不是他。
但是……在看到木下舞现在这副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脸颊通红的样子后,受到周遭氛围的影响,青登也不由得渐渐觉得尴尬起来。
而在感到尴尬之余,青登还发现自己心口处的那种痒痒的感觉更强烈了些……
青登觉得现在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挠他的胸口一般……胸口处酥痒酥痒的。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种酥痒感的影响,青登感觉自己的心现在跳得有点略快。
好奇怪的感觉……这种心口处痒痒的感觉,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世,都没有体会过。
青登一边重新穿好衣服,一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来摆脱眼下的这种尴尬气氛。
正思考之时,青登的视线不自觉地投到了木下舞的身上。
让青登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在目光集中到了木下舞的身上时,青登忽地发现:自己心口处的那种酥麻感增强了许多……
心口处忽然增强的酥痒感,让青登下意识地抬起手挠了挠胸口。
本来是想要说些甚么来摆脱目前萦绕在二人间的尴尬氛围的,但遭到心口处的这阵阵忽地增强的酥痒感的影响,青登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就于这个时候,一道冷不丁地响起的异响,帮青登解决了“该怎么开口”的问题——
喵~~喵~~喵~~喵呜~~
青登他们的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似乎并不怎么怕人,它乖巧地坐在地上,对着青登和木下舞连喵了好几声。
“啊,是猫猫~”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动物,木下舞的目光霎时柔和上不少。
“这只猫长得可真肥啊……”青登低声感慨。
“应该是附近有人在喂养它吧。”木下舞轻声附和。
这黑猫真是帮大忙了。
多了它这只“第三者”的在场,青登和木下舞一起就这只黑猫的体型展开了几句简单的探讨后,二人周遭的尴尬气氛立即消散了大半。
趁着这个良好的势头,青登向木下舞快声说道:“木下小姐,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青登抬头看了眼天空,接着道:
“被那个披着褐袍的神秘人那么一折腾……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必须得快点回去了。”
从目前的天色来看,现在的时间已快逼近凌晨5点。
现在已临近5月,白天越来越长,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早,青登和木下舞他们现在若不赶紧回去的话,天就快要亮了。
“嗯……”木下舞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青登轻咳了几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与脸上的面具后,率先朝巷外走去。
神秘人也好、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也好、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从青登心口处消散的那种不知究竟是何物的酥痒感也好,都先暂且抛诸到脑后、留到之后再慢慢思考吧。
现在就先快点回试卫馆。
青登和木下舞一前一后地朝巷外走起。
这个时候,木下舞突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脚步一顿。
“啊,等一下。”木下舞喊住了青登,“差点忘记了……橘君,这个给你。”
“嗯?”走在前头的青登一脸疑惑地转过视线,正好瞧见了木下舞从怀里掏出一朵娇艳的樱花。
正是木下舞刚刚跟着青登一起离开河畔、去追神秘人之前,顺手取下的被夜风吹拂到她眼前的那朵樱花。
“这个是?”
木下舞藏于面巾下的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橘君,我方才之所以会突然带你去看那处河畔的樱花,其实是有2个理由的。”
“第一个理由,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想试下赏看夜樱。”
“而第二个理由……则是我想给你做一个护身符。”
说罢,木下舞闭上了双目,用双手捧着这朵娇艳樱花,嘴唇翕动,对着掌心里的樱花,以细若蚊吟的音量低声念诵着什么。
姿态之庄重,宛如正向神明祈祷的虔诚信徒。
青登本有很多问题想要追问木下舞,但在见着木下舞现在的这副虔诚模样后,为了不打扰木下舞,他硬生生地将都已经涌到他嘴边的问句给吞咽回肚。
——她这是在做什么?
青登一边在心里这般自问着,一边聚拢心神,靠着今夜刚增加过的听力,青登勉强听清了木下舞都在念诵着什么——一段掺杂着好多古日语、很有神道教风格的祝词。
青登对神道教没什么了解,所以青登也不太明白木下舞现在正念诵的这段祝词究竟是啥意思。
因此青登就只能慢慢等着,等着木下舞对她掌心里的这朵樱花念完她的祝词。
终于——在半晌后,木下舞停止了念诵、缓缓睁开双眼。
“橘君,请你收下这个。”木下舞用双手将其掌中的这朵樱花递向青登。
为示尊敬,青登用双手接过木下舞递来的这朵樱花,“木下小姐,这个是?”
木下舞莞尔一笑:
“你们‘三回’最近不是正值多事之秋嘛。”
“‘激进攘夷派’仍在不断掀起动乱。”
“臭名昭着的讨夷组直到现在仍逍遥法外。”
“所以适才在路过那片有栽种樱花树的河畔时,我就想着用樱花来给你做个能护佑你平安的护身符。”
话说到这,木下舞的话音停顿了下,然后换上骄傲的语气。
“我会一种相当神奇的咒语。”
“只要对着一朵樱花念诵这段咒语,就能给这朵樱花贯注神力,让这朵樱花变成能带给持有者好运的护身符。”
“很灵的哦!我亲身试过了,在随身携带被我的这咒语给灌注过神力的樱花后,运势真的会变得非常好!”
青登挑了挑眉,垂下眼眸,看向手中的樱花,不禁莞尔:“也就是说,木下小姐你刚刚对着这朵樱花所念诵的那一大段像是神道教祝词一样的东西,就是你方才所说的能给樱花灌注神力的咒语吗?”
“嗯!”木下舞用力地轻啄了几下小脑袋。
——能给樱花灌注神力的咒语吗……
虽然自己经历了穿越这种相当不科学的事情,但青登仍旧是一个相当坚定的无神论者。
“给樱花灌注神力”、“能给人带来好运”……对于木下舞的这些说辞,青登自是不怎么感冒。
只不过,这毕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因此,青登十分郑重地用双手将这朵樱花收拢到胸前,向着木下舞正色道:
“谢谢,这朵护身符,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
被青登说“谢谢”了……面巾下的表情变得稍有些不自然的木下舞,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放置到身前,左足伸到右足之后,左脚背紧贴右足跟,结结巴巴地回应说:
“不、不用谢……只是我的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木下舞这副像是在难为情的姿态,青登的双颊上无意识地泛起淡淡的柔和笑意。
心口处,那股好不容易才消散了大半的酥痒感,再次涌现。
……
……
这个时候——
江户,某条偏僻的小路上——
“哈……哈……哈……哈……”
那名让青登和木下舞都吃尽了苦头的神秘人,此时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身旁的一堵木墙,两肩和胸膛剧烈起伏。
“哈……我真是……老了啊……”
神秘人苦笑着抬起手,擦了擦脸上淌下的汗珠。
“才这么两下子……就喘成这样了……”
就这么连喘了好一会儿的气后,神秘人才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节奏。
喘匀了气息的神秘人缓缓直起腰,抬起头,遥望东方——这是他刚才和青登二人展开遭遇战的方向。
“橘君的感知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明明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我。”
“看来我之后得更加注意才行了呢……”
“除了感知力变厉害了之外……实力也增强了不少。”
“嗬嗬嗬,想不到……连我都快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之后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拥有什么样的成就了呢……”
自嘲地低笑了几声后,神秘人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这件西式斗篷沾着不少尘土——应该是刚才为躲避青登和木下舞的追击时,不慎从什么地方那儿沾到的吧。
为了更方便地清除这些尘土,神秘人一把扯下了他的这件斗篷。
斗篷滑落……神秘人的面容、身形,总算是显现了出来。
同样从斗篷的遮掩中显现出来的,还有被神秘人背于身后的刀。
一把刀柄和刀鞘皆为紫、黑色相间的刀。
……
……
有不明身份的集团在江户市内囤积大量火油……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奉行所自是付予了其最高度的重视。
猪谷他们在青登和木下舞的帮助下,将胎记脸等人逮捕归案后,奉行所立刻将他们打入牢屋敷,要求专门负责审讯的牢屋敷打役官员无需客气——给我狠狠地拷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他们的口中套取到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