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稍许后,他淡然一笑,以轻松的语气说:
“少主,您大可不必心情沉重。”
“难不成您对您所倾慕的男人没有信心吗?”
“主公最喜欢那种有才华但不自傲的年轻人……而橘君他恰好就是这种性格的才俊。”
“依我对主公的了解,她只讨厌3种人。”
“心智不正的人。”
“贪恋众道的人。”
“以及那种一心想着娶好多好多妻子的好色、花心之徒。”
“所以,放宽心吧。”
“虽然我不敢拍着胸脯跟您保证主公势必会对橘君青眼有加,但我敢说主公绝对不会太讨厌橘君。”
听到桐生这么说,萦绕在木下舞眉心处的淡淡“黑雾”顿时消散上不少。
不过忽地,木下舞五官一僵。
众道……桐生方才所提及的这个词汇,勾起了木下舞脑海里的一段回忆。
极“新鲜”的回忆——3日前的庆功宴上,青登和总司亲昵互动的那一幕幕,在木下舞的脑海中飞快闪现而过。
“……说、说起众道……”木下舞支支吾吾道,“桐生先生,我前阵子在街上散步时,看到2个身材壮得跟熊一样的武士,一边卿卿我我,一边招摇过市。”
“常有的事情。”桐生随口应和。
“说起来,真的很神奇呢。有些男人明明长着张很受女孩们欢迎的脸,却意外地是名贪恋众道的人。”
“我听说有些众道人士的性情特别恶劣,明明自己对女性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为了能顺利地传宗接代,故意哄骗不知晓他是众道中人的女子与自己成婚。”
木下舞说到这,特地停顿了一下,接着装作不经意得轻声对眼前这位“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都要多”的老长辈问道: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够有效辨别哪些人是众道人士的方法呢。”
“方法呀……那也还是有的。”
听到桐生接过话茬了,木下舞自然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顿时因雀跃而攥紧。
并没有注意到木下舞的这点小动作的桐生,用着和木下舞闲聊的语气,漫不经心地缓缓道:
“说白了,众道人士和一般人相比,最大的不同无非就是他们只对同性之人感兴趣。”
“除却那种男人、女人皆可的极少数特例,众道人士是不会想和异性行房事的。”
“会想和异性行房事的人,就不是众道中人。”
“这、这样啊……”
木下舞用力抿唇,然后用着只有她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复诵桐生刚刚所诉的这句话语。
“想和异性行房事的人就不是众道中人……”
得亏木下舞现在正闭着眼。
否则,桐生就能看到木下舞的瞳孔深处,正浮现出似有似无的若有所思之色。
这个时候,木下舞忽地感到在桐生帮她化妆后,一直紧贴着她面部肌肤的那股酥痒感不见了。
“好了,少主,我给你画好妆了,睁开眼看看吧。”
桐生的话音甫一落下,木下舞立即睁开双眼,转过头朝身旁的西洋玻璃镜看去。
在视线接触到镜面的下一瞬,木下舞的一对美眸里,霎时绽出惊喜、不敢置信的光辉
……
……
是夜——
江户,两国桥附近——
“凉水~!凉水~!又冰凉又甘甜的凉水~!”
“烤鳗鱼!新鲜现烤的烤鳗鱼啊!都来闻闻看呐!多香的鳗鱼呀!”
“只要你的沙包丢到哪样东西,哪样东西就是你的了!”
“哎哟~这位大爷,您的手臂好健壮啊!”
……
还没走到可以看见两国桥的地界,密集的人流以及嘈杂的人声便以压倒性的存在感包围住青登。
青登有提前预料到作为江户全年下来最受欢迎的公众活动,焰火大会定能吸引来如恒河沙数般的游客。
然而……尽管他已做好了周密的心理准备,但在亲身来到两国桥边,见着大会现场真实的人流量后,青登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
连两国桥都还见到呢,人就那么地多……青登已经难以想象在进入大会的核心区域后,究竟会有多么可怕的人流了。
今夜,天公作美。
这会儿,正当月亮刚升起之时。白璧般的霄晖高悬于深蓝色的夜幕彼端。
斜照下来的皎洁月光,把左边一排房屋的阴影,投在宽敞的、被行人们的千万只脚给踩踏成坚实路面的夯土路上,投在游客们的头上、肩上。
右边一排店铺的铺面,以及正靠着街道右侧行走的青登,一并沐浴在皓彩之中。
青登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一寸寸地往前推进,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西洋怀表,“咔嚓”一声推开表盘,查看现下的时间。
这只西洋表,是青登前段时间托胜麟太郎帮他买来的好表。
自打有了这只怀表,青登的生活方便多了,再也不用靠看天色来猜现在几点。
——19点15分……
确认完毕时间,青登把怀表合上、塞回进怀中。
为了不迟到,青登今夜特地早早地就出门了。
距离和木下舞约定好的碰面时间,还有足足15分钟……时间相当充裕,哪怕是爬也够时间爬到碰头地点。
抱着闲适心情的青登,踩着不急不缓的步伐向前走着。
不一会儿,他便抵达了和木下舞约定好的碰头地点——一棵相当显眼的、因未到开花时节,故而枝丫都干巴巴的樱花树下。
青登的视线顺着树干横扫过一圈,未发现熟悉的倩影。
心想着木下舞应该还没来的他,默默地站到树底下,双臂环抱于胸前,静静等待佳人的到来。
“喂……快看那人。”
“那人怎么了?”
“那人就是‘仁王’……!”
“他就是‘仁王’橘青登?”
“嗯,我不可能会认错的。”
“身子板比我想象中的要消瘦很多啊……我还以为能背负‘仁王’之名的武士,肯定长得五大三粗的。”
“他怎么不剃月代?他现在的这发型好丑、好没精神的。”
……
等待木下舞到来的期间,青登时不时地能听到身周传来这样子的细碎讨论声。
这些人自以为他们的说话声很小,恕不知他们的谈话内容毫无遗漏地被拥有着“风的感知者”的青登,给尽数听了去。
这种走在街头被人给认出、成了路人们的谈资的情况,青登早就习以为常。
别来打搅到他即可——此乃青登对于这些在户外认出他来的路人们的唯一要求。
虽说周遭的不少人,眼下都发现了青登,但没有一人上前来和青登搭话,都只远远地站在一旁遥望青登、以细碎的话音对青登评头论足、说长道短。
这样便好。
青登认为,这样便好。
只要别来烦到他、打搅到他,那就什么话、什么事都好说。
然而,就在这时……
“嗯?这不是橘先生吗?”
冷不丁的,青登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带着几分惊喜意味的年轻男声。
听着这道男声,青登的脸色顿时稍稍一变。
“……”青登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缓缓转过身。
只见在他的身后,3名年轻的武士以“品”字型的队形,朝着他这边大步走来。
当头之人,脸上有着一条将面庞原有的清秀,给尽数毁去的狰狞刀疤。
分别走在刀疤脸左右两侧的那二位年轻武士,五官和形貌上就无啥值得一提的地方,长相和身材全都普普通通,属于丢在闹市里就难以找回来的那种人……不过他们的脚步、双臂的摆动、以及眼神倒是引起了青登的注意。
脚步扎实有力,手臂摆动间虎虎生风,眼神锐利……一看就知是勤修武道的人。
时值夏日,所有人的穿着打扮都相当之清凉……刀疤脸等人也不例外。
他们都穿着单薄的浴衣,为了让身子更凉快一些,他们甚至还将浴衣的下摆撩起、掖进腰带里。
刀疤脸等人这样的穿衣方式,直接使得他们那纹在脖颈、手臂、胸口和小腿等部位的狞恶凶横的刺青,全数裸露而出。
路人们在瞅到刀疤脸等人身上的这些刺青后,连忙神色突变地向着街边躲开。
刀疤脸他们走到哪,哪儿的人便纷纷退散如波开浪裂
密集的人流,就这么神奇地出现了一个以刀疤脸为圆心的真空地带。
俄而,这片“真空地带”移动到了青登的跟前。
“橘先生!晚上好!”
刀疤脸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朝青登热情地打着招呼。
“许久未见了呢!近来可好?”
这个刀疤脸……可是青登的熟人啊。
此人正是此前专门负责来收取青登他们家所欠之债务的“清水一族”的雅库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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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登以往一直不知道此人的名字。
直到前阵子,青登才于无意间,知晓了这个刀疤脸的姓氏是佐佐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青登没有去应和刀疤脸……即佐佐木的问好。
在以无悲无喜的口吻,淡漠地对佐佐木这般反问的同时,青登于心中暗道:
——这帮家伙怎么又出现了啊……
这几个月来,“清水一族”的人就像甩不掉的牛皮藓一样,时不时地就会在青登的眼前露面。
从“清水一族”突然免去他们橘家的债务起,“清水一族”的人就时常会派人来和青登接触、与青登套近乎。
就比如2个月前,青登为调养在与讨夷组决战后所受伤的身体而于仁医堂住院时,“清水一族”就曾派人来看望过他。
面对“清水一族”的示好,青登一直采取着敷衍、忽视的态度。
他可不想和“清水一族”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清水一族”之所以忽然对青登那么热情,多半是为了和目前已成江户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的青登,发展出良好的关系。
眼睛又不瞎的青登,自是清楚“清水一族”所欲何为……但他就是不想领他们的情。
受自幼所接受的教育,以及前世的职业惯性的影响,青登对这些黑恶势力,一直无甚好感。
更何况单论作风之恶劣、行事之无法无天、举止之凶残,“清水一族”这样的雅库扎集团,可要比现代的那些极道势力更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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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登的焰火大会,势必是不可能平平淡淡地度过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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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自打以“清水一族”为首的雅库扎势力登场后,我就总看到这样的评论:
【青登身为官差,面对这些雅库扎还不是降维打击?直接给对方随便安个罪名,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既能伸张正义,又能给自己混功绩。】
该怎么说呢……在初次看到这样的评论时,我因太过惊愕而目瞪口呆。
因为这种评论太傻逼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我想:能说出这种评论的人,应该都是涉世未深的小娃娃吧。
如果身为一个成年人还能说出这种如此“天真烂漫”的言论出来,那说实话,我挺担忧你的前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