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渐至高潮。
在琵琶的伴奏下,乐伎的嘹亮歌声像极了落到玉盘上的雨点。
昂扬的曲调化为一股股劲风,在现场众人的耳畔狂舞。
而一同在现场狂舞的,还有青登的刀光。
面对雅库扎们的勐攻,青登既不急也不躁,只不断地横移身体。
打过不知多少场“以少对多”的恶战的青登,深谙“移动”对群战的重要性。
反复地变换站位,会使敌人疲于奔命。
与此同时,敌人常会因害怕误伤同伙,而不敢断然采取行动。
这般一来,原本严密的阵型就会逐渐出现破绽。
敌方的阵型出现纰漏之时,就是反击之刻!
这个时候,某个雅库扎纵身跳至青登的眼前。
可能是因为心情太过着急了吧,这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站位过于突出了。
他的刀才刚刚举起,一道银白的闪光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从右向左划去。
当这道银白闪光从此人的身躯掠过时,其后头多出了一条红色霞雾。
紧接红雾之后的,是如雨水般噗嗤噗嗤往外滴落的血珠。
此人的死亡之于雅库扎们,犹如蚁穴之于堤坝——看似无关同样,实质上已然埋下崩溃的先兆!
下个瞬间,青登勐地迈开双腿,闪身至某人的面前。
这一次,青登并没有挥刀,而是曲起左臂,用手肘往对方的脸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肘击乃人类所能使出的杀伤力最强的徒手招数之一。
在天赋“钢骨+1”的加持下,青登那微微凸出的肘尖跟铁锥没什么两样。
坚硬的肘尖正中那人的嘴巴,直接击碎了他的上下门牙,他当场昏死了过去。
某人本打算上前支援。
但在瞧见青登这暴力已极的手段后,他当场打起了退堂鼓。
接下来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他眼前。
前一秒还在收回左肘的青登,这一秒突然变成模湖的残影。
再下一秒,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盖住了他的脸——原来是青登的巴掌。
青登闪身至他的身侧,然后递出左掌,捂在他的脸上,切实地堵住其口鼻。
此人惊恐地睁圆双眼,还未等他对青登的“遮面”采取反制时……
卡察。
青登用纯粹的蛮力,将他的脑袋换了个方向。
“捷书还奏建章宫。宫前花木生春风。公卿举觞贺天子,殊恩自夸麟阁功。尔来升平五十年,北边寂寞绝尘烟。只今天子盛好文,白面书生致青云。”
“铮铮铮”的琴声不断。
仍能好好站立的雅库扎,仅剩寥寥四个。
这4人面面相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既不愿退,也不敢进。
说时迟那时快,青登行动了!
他冷不防地挥刀袭向右侧之敌的面门。
碎骨飞出。
一杀。
腾空跃起,手中刀顺势凌空噼下,正中左侧之敌胸膛。
残肢掉落。
二杀。
白刃一闪,贯穿前方之敌的视线。
三杀!
脱手而出的刀飞中身后之敌的胸膛。
四杀!
“七十余创无人问,七十余战有谁知。有时聚米谈往事,旁人指目笑纷纷。已矣哉,眼前葡萄唯烂醉,身后薏以何足云。”
一曲终了。
而在同一时间,青登将刀从被最后打倒的那人的胸间拔回。
青登用力一挥刀,只听“唰”的一声响,残留在刀身上的血迹被甩飞在地。
哗啦啦的“落雨声”给乐伎的曲子做了最后的点缀。
先前无比吵闹的这片空间,在这个时刻变得无比安静。
目不能视的乐伎一脸茫然地扬起螓首。
“如何?我说得不错吧?”
青登转回头,对乐伎轻声道。
“‘母需害怕,等会儿就没事了’。”
说罢,青登提刀走向不远处的楼梯。
就在他的一只脚跨上木阶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身形一顿,接着侧过脑袋,对仍呆坐在原地的乐伎说道:
“你的歌声很不错。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话说完,青登不再停留,径直向前。
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最深处。
这些光景,眼盲的乐伎自是无缘瞧见。
不过,她的“视线”却一直紧盯着青登离去的方向。
当青登的足音渐行渐远之时,她轻轻地抿了抿朱唇。
“这就是……‘仁王’吗……”
只有她本人才能听清的都囔,从其唇齿间幽幽地飘出。
一抹似有所悟的色彩掠上好看的脸蛋。
俄而,乐伎重新拂动琴弦。
这一次,她没有再唱歌,而是吟诵起了俳句。
“时は今,雨が下しる,五月哉。”
今日时节,细雨纷飞五月天。
日本史上最着名的俳句之一。
天正十年(1582年),5月28日,明智光秀参拜了爱宕神社,在与文人雅士的和歌会上,他发表了这首内容耐人寻味的和歌。
数日后,他率军反叛,发动了改变日本历史的“本能寺之变”,杀死主君织田信长,颠覆了织田氏的天下。
把诗句里的“雨(AME)”谐音成AMA的话,就是“天下”的意思。
因此,“雨が下しる”一句可解读为另一句话的双关语。
而这句话便是——
拿下天下。
今时今世,拿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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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里一直铺垫的“青登喜读书”、“青登的文化水平很高”的伏笔,今章总算是用上了。
说来神奇,今日这章本只打算让青登普普通通地砍人的,但坐到书桌前时,灵感蓦地爆发:既然是在冈场所砍人,那么为何不设计一个歌姬在旁边唱歌呢?
“悠扬的歌声,踩着节拍去砍人,漫天的血雨”——《豹豹子的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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