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三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今早的主意,可不是他想出来的。
“祖宗诶!”崔柯低声哄,“我为什么今早不带你去,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黄斌斌没吃这套。
崔柯急中生智,瞎诌道:“我在阿奶的笔记上曾看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擂鼓声会影响阵法的效力,你想想赛舟上的那面大鼓,那一鼓槌下去,声量得多大。
你这木偶身体的阵法是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弄明白设定好的。它要是突然坏了,你说我该咋办?你要是又……”崔柯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低落了下去。
“是……吗?”黄斌斌的气消了大半,他像是对崔柯为自己着想的行为感到一丝难为情,但又有点说不上的开心。
崔柯一看这有门路,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她拿起黄斌斌的木偶身体,一把怼到吕三手臂交叉处。吕三顺着身体本能,解开了双手抱胸的姿势,抱住了往下坠的木偶。
“就是这样的。我今天本想早点回来,带着你出门玩的。但吕三跟罗萌聊得投入,硬是……”
崔柯一边说这话,一边推搡吕三走向房门。房门打开,她的话恰好停在最引人遐想的时刻。
黄斌斌被崔柯的话牵着走了,他清脆的童声响彻走廊,“吕三,原来是你!”
崔柯啪的关上门,留下吕三去跟黄斌斌掰扯。她关门前,余光视线处,吕三的脸被黄斌斌气得直发青。崔柯这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吕三这个老鬼,只想将黄斌斌甩给她。
走廊里的房门开了,传来一位大哥的声音:“谁家的孩子关好嗷!大晚上的不睡觉直叫唤,没有熊孩子只有熊父母!你不管我替你管……”
清晨,迷雾笼罩了南城。河道、石桥、楼房和日出都被无边无际、越发浓稠的雾气消除。
郗灵州推开赛舟工坊的大门,空地处低垂的浓雾似是要侵占了这片人类领域。它攀附在包裹着一堆堆木料的黑色塑料袋外头,急切地留下自己的水渍,试图将木料据为己有。
郗灵州拨开浓雾,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在房檐下,打开了路灯,明亮的灯光落入云雾中,变成影影绰绰的光雾。她走到办公室,打开门后,又快速地将房门关闭。
角落里一把崭新的船桨被十几层透明的薄膜,严实地包裹着。船桨旁,还有之前江家人拿来的朱砂、黄纸、檀香线……挤挤挨挨地占据了房间的一角。
“灵州,你到的好早呀。”江兢业从办公室门外走进,顺手带上了门,“天气预报说这是南城有天气记录以来,雾气最浓郁的一天。”他拍拍衣服上凝聚的水汽。
“这天太反常了。你说像不像我们南城流传的那些鬼怪故事里的天气。”江兢业,35岁的人了,还喜欢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故事。
他沉下嗓子,说:“话说,乔家大儿自海上漂流了七天七夜归来后,南州的天气便日益反常,起先是早晨的浓雾,后来是六月的飞雪……”
“江大哥,别说了。”
郗灵州打断了江兢业的话。她面上的表情仍带着点江兢业进门时的笑意,声音却是十分生硬。
江兢业想起来了,他说的这则传说故事跟郗商秀去年发生的事,有点太像了。他心下暗叫糟糕,面上却笑得越发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