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一百五十五、爆率真的很高(1/2)

阿洁没有立马返回长安。

那日,他在悲田济养院内院的草地上,在阳光下躺了很久,嘴里唱了很久的“桂花娘”童谣。

然后他又在悲田济养院呆了两日,与济养院里其它的残弱老幼在一起生活。

阿洁的伤口好了些,是被发现他的管事僧人们包扎的,都只道他是入寺求收容的可怜人,与其它悲田济养院的病人们一样。

阿洁没有解释。

他和院内其它原本要流落街头的残疾人们一样每日两餐,上午力所能及的洗衣晒被、打扫院内卫生,下午晒晒太阳。

济养院的生活节奏很慢很慢。

他甚至都要忘了自己是个剑客。

在阳光晴朗的一天,阿洁又默默下山,在鹿鸣街人群最外围,目睹了那位年轻县令举办的全县公审。

阿洁看见那个曾救过他一命的年轻县令慷慨言辞。

也看见了柳子文狡猾下毒、当庭灭口的场景。

亦看见了百姓人群冲出毡帽汉子差点捅死柳子文。

这些,阿洁都看在了眼里。

接下来的几日,他除了上午都会在悲田济养院打扫卫生、顺手给残疾聋哑的那对青梅竹马编织了一副风筝,接近傍晚就按时回来外。

白天其它时候,阿洁都在走街串巷,将这座江南道一隅的小城都转悠了一遍。

他也默默目睹了公审大胜制裁柳家过后,龙城县衙与士民百姓们合力将柳氏势力产业一点点肢解的过程。

整座县城,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市井人家,各处都洋溢着某种喜庆。

阿洁甚至听见了不下三首庆祝柳家倒霉的童谣,在城内市井与城外赈灾营孩童们间传唱。

他后来还听人说,柳子文还没有死,勉强挺过了那次当街刺杀。

阿洁沉默了两日,将织好的蝴蝶风筝送给了那对残疾的青梅竹马,从悲田济养院不辞而别。

其实本就没有几个人需要告别,因为也没几个人认识他,在悲田济养院里,像他这样的残疾人有不少。

走之前,阿洁还悄悄还给了那个叫秀独的管事两壶酒——之前他顺手那走过几壶去月下独酌。

阿洁挑了一个月夜离开东林寺回家。

下山后,他顺路去了一趟城里,找柳子文讨要一样东西,再还给他一样东西。

屋外晚风呼啸。

屋内漆黑一片。

在一阵骤现的雪白月光过后,屋内少了道呼吸声。

安静了会儿。

阿洁两指勾提一枚死不瞑目的脑袋,走到桌前,将其放在桌上。

他身影犹豫了下。

默默解开腰间挎剑。

阿洁出门而去,轻易绕过了院子外看守的侍卫们。

他跃上一处屋顶,朝远处大江汹涌前奔的方向轻功奔去。

长安来的独臂剑侠,腰间少了一柄月娘,头上多了一轮明月。

……

当得知柳子文死讯时,欧阳戎正在蝴蝶溪上游的一处水则碑附近,考察着云梦泽不容乐观的涨水趋势。

“什么?被人剁了首级?”

欧阳戎一愣,放下卷起的袖子,带着谢令姜一齐乘船匆匆返回县城。

他与小师妹一起,站在吏舍那间昨日还来过一次的屋子里。

大门与窗户敞开。

燕六郎正带着捕快们检查屋内的蛛丝马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多了柄剑?”

欧阳戎抬袖,掩了掩口鼻,又伸手示意了下桌上已经有些腐烂的首级旁边,静悄悄躺着的一柄长剑,好奇问道。

“禀明府,早上送饭的小吏进来发现人死时,现场就是这个样子了。大伙都没有去动。”一个捕快拱手道。

欧阳戎点点头,好奇的打量下桌上两物。

谢令姜没有掩鼻,径直走上前去,微微弯腰打量了两眼首级,令人颇为熟悉的柳子文面孔上,正固定着一副瞠目震惊的表情,似乎是被定格在了死前的那一刻。

谢令姜转头又看了眼床榻上的无头尸身,直接道:

“大师兄,行凶之人左撇子,若是凶器是此长剑的话,能在床榻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干净利落的齐断他人首级,这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可以办到的,目测有灵气修为,至少八品。”

她又伸手抓起那柄长剑,“铮”一声,长剑出鞘。

屋内似乎亮了三分。

“咦。”

谢令姜不禁打量了两眼,将剑横握平置,放在门外日光下打量,嘴里轻吟:

“色似月华,彩似丹露……流绮星连,浮采泛发

“好剑。”

她抬头道:

“别说放在天南江湖,就算是南北十道的江湖上,这都是上品剑修都眼馋的好剑,品秩极高。”

谢令姜啧啧称奇,回头朝欧阳戎面露困惑:

“若说它出现在隔壁云梦剑泽,我倒是不太奇怪,可现在却出现在了凶杀现场,还是和柳子文首级摆在一起,行凶之人是想干嘛?有何用意?”

欧阳戎闻言挑眉。

眼下柳氏被公审判决,臭名远扬,这几日也被他与龙城县衙合力肢解的七七八八。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各路仇家来寻仇,欧阳戎倒是不奇怪,只是心里略微有些无奈而已。

毕竟这方世界,虽然他只准备匆匆经过,没有太过深入,但是练气士的超凡力量,还是让他有些无语。

侠以武乱禁对吧,不过怎么乱到了龙城县这个小县城来了。

而且,眼下这种类似爆金币、爆极品装备的情况是什么鬼。

欧阳戎忽伸手前摊,谢令姜乖乖将宝剑归鞘,递给大师兄。

欧阳戎没有拔剑,打量了下剑鞘与剑柄,突然似在剑鞘某处看见了某道錾刻。

隐隐似乎是个“吴”字。

“嗯哼。”

他轻哼了声,转头招手,唤来一旁的手下。

眼下,只要是出自知名剑铺或剑炉的剑,几乎都有特别的錾刻,这也算是一种工匠传承,或者防伪的标记。

欧阳戎让县衙去请来了有经验眼力的老工匠,将这柄奇怪暴出装备的剑,检查了一番。

老工匠拱手恭敬道:

“禀大人,看这剑鞘上的錾刻,此剑应当是出自古越剑铺,只不过这种錾刻已经很老,早被蝴蝶西岸的剑炉工匠们淘汰。

“自从龙城柳家重建剑铺之后,对于新铸造的剑,就已经改用新錾刻了,但是此剑瞧着开锋不久,崭新成色,而且你看这剑穗,出自古越剑铺的剑穗工坊……

“这是把新剑,不知出自古越剑铺哪一炉。”

老工匠禀告过后,被人带下去。

欧阳戎垂目观剑,转头与谢令姜对视一眼。

又是古越剑铺。

欧阳戎默然望向窗外,蝴蝶溪西岸的方向。

这回借着公审之势,肢解柳家,虽然站在龙城县百姓们的角度,已经让柳氏与破家无异。龙城柳氏在县里的产业与良田,除了古越剑铺,其它悉数交了出来,不再对龙城县造成吸血。

但是独留下的古越剑铺,依旧还在柳子安、柳子麟两兄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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