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长史喜欢吃这家的早点?”
“老熟客了。”
“老熟客是经常来吃?”
“差不多。”
欧阳戎其实很想说,是容真经常顺手买这一家的油麻饼,他其实并不经常来。
不过在这位新来的夏官灵台郎面前,当然不能这么说。
林诚放下碗。
“欧阳长史是不是经常来监察院找容真女史?”
欧阳戎颔首。
“嗯。以前是因为蝶恋花主人案子的事情,最近是东林大佛的事情,是经常来。”
“原来如此。”
林诚笑了笑:
“鄙人第一次来,欧阳长史老熟客不得请客?”
欧阳戎摊手:“没带银子。”
顿了顿,又叹气:
“况且,林兄从洛阳过来,可是钦差特史,我若是掏钱请客,岂不是贿赂钦差吗?这可使不得,欸,还是林兄请吧。”
这时,早餐摊子老板把胡辣汤和油麻饼呈了上来。
欧阳戎取出一只空碗,单手倾倒,分出一半,推到林诚面前,摊手示意品尝。
林诚喝完胡辣汤,擦擦嘴后,摆了摆手指,慢条斯理说:
“周律疏议第八篇二十一条,价值低于一百钱的请客礼物不算贿赂,所以还是欧阳长史来吧,尽尽地主之谊。
“另外欧阳长史马车不就在旁边吗,鄙人可以等等,等欧阳长史取银子。”
“车夫兄弟比在下还穷,怎么好意思找他要?算了,下次下次。
“不过林兄律法倒是背的挺熟。”
欧阳戎厚脸皮道。
林诚想了想,点头,提出建议:
“那回头鄙人走前,欧阳长史得请一餐,吃回来才行。”
“林兄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咱们阴阳家练气士,就是讲究一个阴阳均衡之道。请客吃饭也是。”
“有道理。好,下次走前,在下请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煞有其事的敲定了吃饭付钱一事。
“欧阳长史是来找容真女史的?”
“嗯。”
“走吧,正好鄙人也是。”
林诚起身,付了钱,与欧阳戎一起走入监察院。
很快便在大厅见到了容真。
冰冷冷宫装少女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垂眸浏览手中一封信纸。
旁边桌上摆放有一根熟悉的碧竹杖。
眼下容真伤势已好,很久没用它了。
察觉到欧阳戎、林诚到来的动静,容真折起信纸,迅速塞进袖中,没有说什么,眼神打量二人。
“容真女史晨安。”林诚笑道。
容真颔首,目光却落在后方戴着荷白色香囊的欧阳戎身上。
欧阳戎开口道:“容女史吃了没,我刚刚在外面陪林兄吃了些早点……”
容真面无表情道:
“你吃就吃了,没必要和本宫汇报,以后早上来别说这无关话题,这儿不是饭馆。”
欧阳戎顿时噎住。
本来还担心她又帮忙买了油麻饼,吃不下,可现在看她脸色语气……估计是啥也没有了。
“刚刚那信,容真女史可有急事?”
林诚好奇问。
容真摇头:“没有,林诚,谈正事吧。”
“好。”
林诚颔首,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欧阳戎。
不过眼见容真没有反应,他便没有说什么,徐徐道:
“这次除了陪胡中使出行浔阳,巡查东林大佛外,监内还给了我一项任务,协助容真女史,调查你传回的蝶恋花主人之事。
“这是一位此前十几年从未记载在册过的陌生执剑人,所用的鼎剑也十分古怪新奇。大司命对此人十分感兴趣……”
他表情正色。
容真颔首:
“仔细一想,一位单独行动的执剑人,是很古怪。”
欧阳戎坐在一旁,老实喝茶,默默旁听。
“容真女史,那一口剑是什么样子的?”林诚主动问。
容真凝眉:
“似弦月非弦月,似弯刀非弯刀,更像是一柄细剑折弯后形成的一道锋利弧面,悬空飞行,杀人如麻,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她说着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已知他掌握的神通,应该是传说中寒士的鼎剑神通,归去来兮。
“当初本宫布阵也是特意针对这点……可现在看,他很可能还掌握至少一项其他鼎剑神通,才得以破阵,且此鼎剑神通诡异……”
林诚若有所思道:
“难道是一口新鼎剑……”
众人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当初陈旧小院事故的前因后脉。
林诚还问了问欧阳戎当时在院子外面,第一次见到蝶恋花主人时的情形。
欧阳戎大致讲了一遍,和当初在容真面前说的一样。
旋即,林诚突然提出,前去陈旧小院的废墟查看。
欧阳戎、容真自无不可。
三人出门,离开监察院,很快,来到了星子坊黄萱的原住处。
陈旧小院眼下已经是一片废墟。
林诚率先走入院中。
欧阳戎与容真落在了后面,二人并肩而行。
欧阳戎看了眼前方林诚四处打量的背影,低声好奇问:
“林兄好像挺感兴趣。”
容真目不斜视。
起初并不答。
从早上见面起,容真就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像是与欧阳戎丝毫不熟。
此刻在欧阳戎目光注视下,她才抿了下嘴:
“这位夏官灵台郎以前在洛阳,配合大理寺破过不少案子,心细如发,算是司天监最有经验的刑侦高手之一……这次大司命、副监正他们派他来,应该也有协助查案的意思。”
“怎么看容女史的脸色不开心?”
“你很关心这个?”
“没有。”
“那就少问。”
“好。”
不多时,林诚返回,欧阳戎与容真的悄悄话中断。
“林诚,你可有何发现?”容真问。
“时间过太久,有些痕迹已经散去,不方便找。”林诚叹气。
容真脸色没有太多失望,似是早就料到,本就没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