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君难得来找小道。”
“本座没事找你干嘛?”
“也是,那今日大女君阁下所为何事?还以为大女君阁下会一直囚禁小道。”
“别废话转圈子,出来。”
“好。”
宜州与江州边界,有一座名为鞋山的江州孤岛,岛即是山,山即是岛,山顶有一座不知名道观。
鞋山不高,耸立江中央,颇为引人瞩目。
特别是还拥有被誉为江南十景之一的落日红枫,一到秋日傍晚,停泊登上鞋山赏枫的旅客便络绎不绝。
不过,时值春日,红枫未红。
而宜州位于江州的东南后方,与洪州前线相隔一座江州,不过依旧受到了西南前线的战乱影响。
放在往日,可能还会有零星的天涯旅客,登岸观摩红枫未红的鞋山。
可眼下,大江上要不是急匆匆南下扬州避难的西南士民,要不就是西行运送东南富饶地粮草物资的漕船,后者是东南各州筹备,支援西南,会在江州中转,运去前线。
于是乎,位于大江中央,适合观摩江水落日的鞋山反而寥落下来,不过鞋山距离江州浔阳城不远。
龙虎山有“黄紫贵人”之称的嫡系道士张时修,也不太清楚自己在鞋山上结庐居住了多久。
自从离开雪木山庄,就再也不见那位平易近人的二女君,被那些冷脸越女们带到此地下船后,便许久没有出门了。
只是偶尔在崖上往江水船舶时,瞥见下方山林间行走的金发大女君。
不过这位大女君平日不怎么理会他,转移到鞋山后,就从没有来过,只是派了几位越女守着他的清修茅庐。
张时修并不恼火,也不觉孤独。
只是有点怀恋龙虎山天师府的那一潭四周花团锦簇、刻字“雷池”二字的养鲤池,以往拂晓与傍晚他两次来回经过池水,满池鲤鱼都会迎送,日久生情,不投点饼屑投喂,只觉得少了点什么……
而今日,茅庐不再是他一道身影,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女君忽然到来,丢下一言,冷漠离去。
张时修拍了拍身上的灰,背一柄桃木剑,离开茅庐,跟上了前方山路上的金发胡姬身影。
下山前,他转头看了眼西南方向。
江水一望无际,只有来往如黑点的船舶。
那是江州浔阳城方向。
张时修轻轻一叹,快步下山。
一炷香后。
张时修看了眼前方背手踱步的雪中烛,问:;
“听说二女君阁下回来了?”
“听谁说的。”
“昨日傍晚,山下传来一些杂乱声,小道隐约瞧见二女君身影。”
雪中烛不答,走了一会儿,悠悠问:
“张道长是天师府嫡系吧?”
“算是。”
“山上都说,太清龙虎山的雷法举世无双,还有一种叫雷符的宝物,攻防兼备,擅长者所向披靡,不知张道士带没带,倒是可以让本座开开眼。”
张时修突然问:
“阻碍大佛的行动,大女君阁下和贵宗是需要小道吗?”
“不用。”
“那大女君阁下为何问此问题?”
“哦,是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张道长去吗?”
“什么事?”顿了顿,接下过云梦令的张时修试探道:“可否先讲讲。”
“你去杀了江州刺史,灭了浔阳王府。”
“……”
“怎么不说话,不是问本座吗,如实告诉你,你去吗?”
“大女君太高看在下了,这不是小道一人之力能完成的,更何况……”
雪中烛打断道:
“更何况你所在的龙虎山,很早之前就和浔阳王府眉来眼去,下不了手,对不对?”
张时修眼观鼻,鼻观心。
雪中烛却丝毫不放过他,冷笑:
“上次你和你陆师弟一起来,后面他先走了,走前你是不是叮嘱过他,把本座的话带了回去?”
张时修微微皱眉。
雪中烛撇嘴:
“那你可知,你带话过去后,浔阳王府依旧一意孤行,甚至与之亲近的江州长史,还率先颁布了限越女令,凡是与我们云梦剑泽相关的人与事都得查办。
张时修默然。
雪中烛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看来他们是一点也不在乎你的安危。”
张时修摇头:
“小道命薄,无足紧要。”
“那你接个屁的云梦令。”
“小道接令,就会出力。”
雪中烛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张时修有些沉默,跟随她下山。
也没有去问,下山何事。
少倾,他发现大女君将其带到了一处枫林。
朝枫林深处走去。
这时,张时修突然道:
“大女君阁下,您有没有想过,面子和里子的事?
“咱们连云梦令都用上了,哪怕赢了,成功阻拦大周朝廷建造东林大佛,可是洛阳朝堂那边,那位女皇陛下会低头吗。
“这是不仅让这位圣人的面子挂不住,咱们云梦的面子又何尝不是沾了泥点?毕竟是动用了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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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不仅是大周朝廷不服气,会再行报复,大佛争端继续,愈演愈烈,咱们也会继续阻拦,与朝廷无端空耗,一轮接一轮。
“大女君,请问以天南一地,对抗整个大周十道,您觉得这样明智吗?
“最后的结果,都有一方失了面子得了里子,可面子失了,里子还能长存吗?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位置,更应该维护面子才对,且不说会不会输,假设惨胜,云梦的面子该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