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摊开手掌,天策营的小玉牌不知何时已握在掌中。小玉牌看着摸着都似乎是块很普通的无事牌,除了龙卧祥云的牌头,没有雕琢纹样,光洁无瑕、温润剔透。
祁霄抬眼,池越还站在原处。
“还有什么?”
“下午黄泽献出了一趟门,买了两坛杏花雨回来。”
池越说话时,眼里嘴角皆含着笑,祁霄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眉头也越皱越深。
同会馆里这么多仆役不差使,两坛杏花雨就算价值白金也不能劳烦周国使节黄泽献亲自跑一趟。此地无银三百两,黄泽献太着急了,或者说是唐绫太着急了。
池越见祁霄半晌没反应,开口继续说道:“我的画像此刻已经送出了元京城了,殿下可有法子?”
祁霄扫看了池越一眼,他眼中玩味的笑意令祁霄非常不痛快,于是又低下头,继续“赏玩”手中的小玉牌,缓缓开口:“当年他们连个十岁的孩子都抓不住,你如今在元京城,得了你的画像又能奈你何?”
这说辞简直与陛下的一模一样!
池越几乎想要笑出声来,勉力压住了,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当年倪珏直到断气的那一刻都不能信自己居然死在了一个孩子手里。可见世事无常,总没有绝对一说。”
祁霄比池越想象的沉稳的多,从一开始知晓唐绫认出来了他天策营的身份,到听完刺杀倪珏的任务,再到得知唐绫和黄泽献将他的画像送出,祁霄虽有惊疑、有震动、有一时的不知所措,但他远远比池越预想的要冷静沉稳的多,没有半句废话,没有愚蠢的问题,在池越的言简意赅中抓到了所有重点。
而祁霄对池越的态度,看他的眼神,竟然无甚变化,没有无用的怜悯、没有慌乱的惊惧、也没有世俗的厌弃,这反而令池越有些惊喜了,祁霄真的很像陛下。
祁霄缓缓抬起眼,慢慢看向池越:“我们也不亏。与星罗卫在元京城中的据点相比,你的画像根本不值一提。你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就算星罗卫中人人都似唐绫那般心细如发,也认不出你。即便认出来了,以你的轻功,全身而退总是可以的。”
池越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多谢殿下夸赞。”
“陛下有其他吩咐吗?”
池越偏了偏头,冲着祁霄眨了眨眼:“殿下不担心我、不担心天策营,反而担心唐公子?”
祁霄翻了手腕,掌中玉牌一瞬消失不见,他学着池越的样子,慢慢也偏了头过去:“既然没有,你可以下去了。”
相同偏头的动作,池越做起来是戏谑,祁霄却似无声的威胁。
池越一笑:“是。”
池越走后,祁霄才忍不住沉声长叹,他该怎么办呢?
陛下为何要将天策营给他?
若没有池越的帮助,罗瑜的案子恐怕不可能如此顺利,但祁霄一样能查清楚。让他跟在裴浩身边查案,是考验他的能力;让他查清案子,让曹巍山欠他一份恩情,是助他理清元京城中局势。同样也是用他敲打震慑朝中心思各异的牛鬼蛇神。
池越的任务是监视他吗?若是,只说池越是暗卫即可,何须提天策营?还是当着裴浩的面说?
祁霄原本来不及细想之事,现在却必须要仔细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