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得到解决自己困惑的答案,所以他便只能更加寄希望于看到女孩归来。
因为似乎只有看到女孩平安归来能够驱散他此时心底那些令他不快的阴霾,而在唐缘缘返回这扇大门之前,他并不打算离开。
即使是要独自面对前来围堵阻拦他的众鬼他也不以为意,因为他其实并不担心这些聚集于此的鬼怪会对他构成威胁。
大部分鬼怪都难以与他为敌,在场的一群鬼怪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乌合之众,他们大多连他构筑的火墙无法靠近,所以根本不需要他操半分心。
地府会出动鬼怪应对他这场宛若偷袭一般的计划是处于他意料之中的,所以他更加不会有半分慌乱。
如果就这样保持这个情况下去,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等到唐缘缘一出来就安全护送对方离开,只要唐缘缘顺利离开了地府,那么接下来面对追击他的鬼怪便是他只需要简单考虑自己的事了。
他其实也是不得已出此下策,因为留给他“记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只要这次冒险能够成功,只要他能够从生死薄那里拿到关于她的消息...能够与她再见上一面,不管承受什么样的风险对他而言都是值得的。
四号望着那扇巨大的门扉深吸一口气,心底终于靠着转移注意力掩盖了几分不快和焦虑,把自己的情绪重新调回到期待之上来。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似乎都只能相信唐缘缘。
相信她会成功,相信她会回返,期望她能赶在一切走到无法挽回之前离开那片地方。
他直至现在都还仍旧相信着唐缘缘一定在那片空间里前进,也是因为他清楚的注意到了生死薄看守所的大门并未从激活状态里闭合。
这种情况其实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因为生死薄看守所的大门是通向那片特殊空间的裂缝,而事实上这道裂缝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一直敞开的,只有特定的媒介能够将其开启,而被打开的裂缝也需要特殊的力量来维持。
所以一般的普通人进入那片空间会再也无法离开,除了迷失出路以外,他们同时也会被那片抵触他们的空间所吞噬。
但唐缘缘身上却似乎真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特殊之处,生死薄看守所的空间裂痕居然直到现在都因她还未闭合。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好在唐缘缘能够回返的概率很高,坏在生死薄看守所空间裂痕长时间开放会对地府造成影响,这也就意味着时间越长,地方的顶层派遣更多鬼怪乃至鬼王前来的概率更高。
众多实力不强的小鬼怪聚集于此他确实不怕,但是如果生死薄看守所被入侵惊动的时间太长,若有几个鬼王级别以上的厉鬼或千年修为之上的大妖出现于此,他也不见得能够和对方硬碰硬。
毕竟他的实力落到如今可能只剩下不到一成,地府于他还有他自己无法冲破的契约枷锁,在那样的情况压制下,他也并不确信自己能够顺利的完成预料中的计划。
而他思绪刚刚至此一皱眉头,忽而就听到了自己身后长阶之下似乎传来了他此刻最不愿听到的熟悉声响。
“四号,看来你终究是没有等到契约结束的那一天。”
来者话语声音临近,与话声一同回响的是其脚步声步步靠近紧逼。
四号终于从一直目视的巨大门扉面前收回目光回头,转身望向了那道独身劈而迈过他所构火墙的身影。
他蹙眉微眯起眼,赤红色的眸子与对方对上目光,瞥见对方脸上那副看似满是无奈的情绪,却不由暗中凝聚灵力随时准备蓄势一击。
来者便是掌管中央地府地脉的鬼王之一,职名阎罗,他独身撇下身后沉默聚集的众鬼闯入了四号的火墙,望着站在所门之前目光阴沉的少年频频摇头,不断逼近对方警戒的方向。
最终他在彻底迈入对方所划的危险区前,于长阶之下停下了脚步。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猜到你终有一天会来这里,为什么你一定要做这个选择呢?”
“你知道擅闯生死薄看守所是禁忌,那里的领域是我们都无法触及的东西,如果违背了法则遭到反噬,即使是天界也无法逆转那样的后果。”
“百年前你尚且懂得妥协成全宿命,为何百年后反而还如此执迷不悟?”
“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不顾一切...”
阎罗望着少年声声质问,语气却并不像是面对罪犯和反叛者,而像是充满无奈的问候不知悔改的老熟人。
而少年听闻他的声音轻笑,似乎是对对方口中那些问题嗤之以鼻。
“懂得妥协...执迷不悟。”他冷笑,“亏你们也能够说得出这些字眼。”
“但事实上就是因为百年前的妥协,我才会落到如今这幅田地。”
“我的力量随着关于‘她’的记忆一并被封印遗忘,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留在此处成为为地府做事的走狗,而你们不过也只是天界的走狗。”
“事实上我想要做什么有义务按照你们的安排吗?你们给我带上的这柄无比刺眼的项圈我早已看腻,百年来我安分守己是为了偿还’她’的因果,如今这份因果已到尽头,既然如此我又凭什么任由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将‘她’遗忘?”
“你问我什么值得我不顾一切...”他摇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反问道:
“而我这种存在,现在又真的有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