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立成....”她却没有理会他制止的话,只是自顾把洬所教的话全部念完,随后伸出涣散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右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这次她的手没有穿透过去,而是牢牢的抓住了他,她望着他眸光一闪,垂头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这是唯一的机会,答应灵契你就能脱身,我们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你都已经选择迈出了那么多步,那么就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本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未来。”
她望见他赤红色的眸中片刻像是有流光反转,不知是自己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弦,还是她突然这番近距离的接触导致了他的迟疑,所以他没能甩开她的手,反倒是悄然无意识的回握。
可与此同时他却又垂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随后唐缘缘突然间轻嘶一声,原本就半弯垂下来的身体顷刻间又因什么更加压低。四号清楚的感知到铁链的力道加重了,唐缘缘念完了灵契的束法规则,自是与自己的灵魂有了连接,所以此刻的尸鬼卦封印对她也开始产生了效果。
他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改变流露出几分痛苦的模样突然心里觉得慌闷,再这样下去唐缘缘也会被牵扯进尸鬼卦的封印里面来。他执意不愿和她缔结灵契,因为那样两人的灵魂将会永远相连直至双方灵魂都完全消散,灵契是解不开的死契,一旦誓成便终成定局。
而且本来他就是不该和任何人产生紧密关联的,可是为何唐缘缘却选择向他伸出手呢?
他清楚这样本该是两人世世相伴的契约自己根本不配和任何人定下,他没有这么做的资格,因为这本就是他欠别人的不公平交易,这本就是在绑定其他人的未来和自己一同磨损。
更何况此时的灵契是为了救他,他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拖累眼前的女孩。像他这种人,唐缘缘没有救他的义务和理由,而且指不准她现在一时冲动,之后便会后悔。
可他也不能把唐缘缘牵扯进尸鬼卦。
“唐缘缘!不要犯傻了!你该挣开这个封印头也不回的跑!你还来得及离开....以你的灵力...还能挣脱未完全的契约束缚...”
他咬牙开口想要吼她几句把她逼退,也想要甩开她的手,但是被无数铁链和藏在尸鬼卦中的冤魂撕咬灵魂的他却也没有那般的气力,反倒是唐缘缘扣紧了他的手不放,另一只本放在他脸边的手忽而用力,转过了他刻意避开她的脸来。
“到这种时候还说什么跑!我向你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就没想一个人走,少在这里有气无力的想着推开我!”唐缘缘皱着眉头和他对视,费劲的紧握着他的手气不打一处来,“有那样的执念找到我来到这里,难道你还没有继续完成自己心愿的勇气吗?”
“这与你无关....”
“你把我牵扯进这件事的那一刻起就和我有关了!”她驳回他的话,“既然是你的执念,就不要在关键时候逃避,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明白吗?”
话语至此,她的声音又忽然放轻,咬咬牙居然冲他露出了笑容来:
“别放弃啊,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把重要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随着她这声话语音落,她握着他手掌的手心里缓缓亮起了淡金色的光芒。
温暖而又强大的灵力顺延着两人相触的手心传来,他望着女孩的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眸光一闪,似乎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放弃了自己的全部抵抗,接着慢慢转手,回扣住了她那只不愿放开自己的手掌。
随后他望着她的眼睛,轻声做出了她那些话语的回答。
“嗯。”
他的承诺出口的那一刹那,两人相交织的双手掌心骤然发出了刺眼的金色光芒,随后金色的方卦法阵突如其来的在两人身下顷刻旋转而开,四周原本密密麻麻的幽蓝色铁链则如同被金色光芒熔断一般迅速开始消散。
巨大沉重的重力消失不复,什么东西宛若玻璃碎裂的东西从两人耳边响起,尸鬼卦在金色法阵光芒之下被彻底打破驱散。
唐缘缘在感到身体一轻的同时心觉意外,没有料到自己那串咒语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更让她诧异的是构成眼前这片金色法阵的力量全然来自于自己。
但是她没有来得及多想的机会,铺天盖地的疲倦感就迅速向她袭来了,接着她就被身前的少年一把拉入怀中抱紧,随后巨大的风声在四周响起,成型的风屏围绕着他们身下的金色法阵形成了包围的风场。
少年将女孩抱在怀中,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原处没有动弹却眉头紧锁的阎罗,接着强光从法阵中和烈风共起,两人一狐的身影全然被包裹其中,最后却随着光芒和法阵的消散一同消失。
生死簿看守所的巨大门前再度回归平静,相随鬼王阎罗而来的鬼怪却乱作一团。
部分辅助阎罗启动尸鬼卦的鬼怪因为阵法破裂而受到了不小伤害,而即使其它围堵的鬼怪也因为最后那道不知何来灵力冲击而受到了影响。
他们在此处布罗了那么久的地网,居然还是被挣脱了。众鬼怪不得不再次陷入撞上意外的慌乱局面。
而阎罗却只看着看着两人消失之处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痕迹的地面长叹一口气,又仰头望向了上空那个原本该由四号让唐缘缘离开的洞口。
“唐缘缘.....那个人类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种和她相似的力量.....难道是‘她’的后代吗?....”
阎罗驻足于原地低声自语,良久又忽而苦笑起来。
“果然和您当初的预言一模一样.....居然真的会出现那样的特殊之人...”
“孤缘者的唯一一根红线....甚至还签下了灵契.....”
“这一次,你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吧?你说对吧....四号....”
他低头翻开了不知何时揣在了右手手心之中的旧怀表盖,轻轻摩挲着压着泛黄旧照片的铜镜表面。
“啊,不对。应该叫你....易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