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红帆冷冷道:“你这么算计我,就不怕我生出反骨,非要与你对着干?”
毫不掩饰的算计,冷心冷肺地往她软肋上插刀,不像是招揽,倒像是在逼迫、驯服。
师玄璎无辜道:“大势所趋,我只是顺势从湍急洪流之中捞出一些人,肖将军怎么能反咬一口?未免太伤人心了。”
肖红帆听了只觉得呼吸不畅,刚刚往别人心口插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伤不伤人心?
不过,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在整件事里,她只是救了一些人,做的都是善事。君子论迹不论心,哪怕她别有动机,也属实算不上罪过。
“这天地间万物生灵遵循大道,瞿帝亦不过是万古长河中一粒沙,你身为将星,自有你的使命,目光不该停留在注定要被水流冲走的砂砾身上。”师玄璎的声音像是从遥远天际传来。
肖红帆的叔伯兄长全都为瞿国征战而死,她和肖家军却在皇权压力之中苟且求生,心中难免会生出恨意,她对瞿帝毫无忠诚可言,所以在得知西北的情况之后才会劝肖家军放弃坪城关。
然而,很多时候,恨比任何一种感情都更偏执、强烈,容易让人钻牛角尖。
肖红帆陡然意识到,自己也被仇恨支配,不知不觉投注在瞿帝身上的执念太多了。
斗转星移。
广袤苍穹之中,一颗星子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几乎可与皓月争辉。
“将星为何会突然爆发如此强盛气运?!”
瞿山站在观星台上,抖着手扒拉出自己卜卦工具,没留意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刘恕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卜卦,见他表情从惊疑变得煞白,也不由拧起眉头。
等到瞿山搁下笔,握着一张纸发呆,他才出声:“发生何事?”
“啊啊啊!”瞿山惊退数步,看清来人之后才抚着心口心有余悸道,“您这是要吓死我?!”
“究竟出了什么变故?”刘恕己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瞿山从一早在朝会上反应就很奇怪,今日一看观星台上,更觉察出不对劲,他走向案便捏起桌上朱砂笔,似笑非笑问,“什么笔,也配玄首大人亲自取?”
瞿山是什么样的人,刘恕己再清楚不过,贪生爱财,喜好享受,最是讲究。以往不论大小法事,必要先把花里胡哨的排场做足,不说什么七七四十九名处子美人,九九八十一个童男童女,那些门客也总得拉出来在身边站一圈,何曾如今日这般一个人偷偷摸摸在观星台上,连个奉笔美人都没有?
“你的门客呢?”他又问。
“事关重大,不便被人知晓。”瞿山最近这几天应对太多突发状况,编瞎话比从前更熟练,“将星出现难以捉摸的变化,我得弄清楚凶吉。”
其实他今天登上观星台的时候,将星还毫无动静。他原本想先离开瞿都避避风头,所以要卜算玄危星和财星的运势,这二人留在这里万一出事怎么办?
刘恕己亦十分关注将星变化,他虽不精通星象,但这么多年也早已能够辨别出将星与七星的位置,何况方才将星骤然光芒夺目,想不注意到都难:“结果如何?”
瞿山道:“将星此前光芒混沌,皆因未曾明辨自心。”
“这么说来,将星突然因为什么明辨自心?”刘恕己沉吟,“今晚圣上下了密旨要捉拿肖红帆,不过,她远在西南,应当不会这么快知道消息。”
瞿山点头,又摇头:“不止如此,她可能认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