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帝闭上眼睛,抄手坐着。
一群宫女悄无声息地收拾殿内残局。
刘恕己脚步匆匆入内,躬身行礼,双手呈上奏折:“陛下。西南来了密报。”
瞿帝毫无反应。
立在一侧的大太监略一忖度,上前接了密报呈到案上。
半晌,瞿帝心口钝痛渐缓,才睁开眼睛,瞥了刘恕己一眼,展开密报。
“花州爆发瘟疫?”瞿帝看罢,心情好了许多,暂把心中种种猜忌放到一边,“刘卿亲自将这份密报送来,想是有什么计策?”
两个丞相之中,瞿帝其实一开始更信任陈济之,可是渐渐地,他发现刘恕己更好用。
陈济之直言敢谏,每当瞿帝又一拍脑袋做出什么离谱决定时,总会遭到他极力劝阻,忠言逆耳自然不会多好听,而刘恕己不仅不会劝,还总能在事后默默收拾烂摊子。
瞿帝这些年行事越来越没有顾忌,多少与此有关。倘若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兜底,试问又有多少人能克制?而瞿帝一辈子都有人兜底,从前是先帝,后来是肖梦羽,再后来是陈济之,现在是刘恕己……
“臣确有些想法,只不过……”刘恕己迟疑了一下,“此法有伤天和。”
瞿帝将手中奏折丢到案上,接过太监送上的药茶,撇着上面的浮沫:“说来听听。”
“因澜江天险之故,从徐入我大瞿的关口只有几处,正因如此,徐国才如此执着于夺取花州,如今徐国大军在花州一带扎营,臣有一计,可使二十五万大军集结于花州,不如……”
“就此再给花州瘟疫添一把火。”
瞿帝猛然抬眼,目光如刃盯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刘恕己仿佛下定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陛下,瞿国如今似悬于孤柱之上,而脚下这根孤住随时可能崩塌,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立在一旁的大太监后背都汗湿了,这是他能听的东西吗?
半晌,响起一声清脆的瓷器的碰撞声。
瞿帝手中的茶碗盖落到茶碗上:“这前半句,倒像是陈相才能说出的话。”
这是刘恕己第一次说出如此不中听的话,瞿帝只觉得心口火烧一般,燎得他浑身不舒服。
“徐国战力本不如我们,一旦失去这二十五万大军,离灭国不远矣。”刘恕己未曾辩解,直接躬身长揖,“臣愿亲往,罪孽在臣一人!”
瘟疫岂是那样好用的?可是,如此一劳永逸的法子,瞿帝竟有一丝心动:“你先回去,容朕想想。”
刘恕己听出他的意动,却并未趁机再劝:“臣告退。”
他退出御书房后直接出宫。
一中年男子早已在府中等候多时,见了刘恕己,立即禀报:“师父,陈相府邸周围有高手护卫,弟子难以潜入,只探查到陈相似乎得了重病。”
“命所有人监视陈府,倘若发现瞿帝与陈济之会面,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可动用一切手段破坏,包括,杀了陈济之。”刘恕己目若寒霜,“成败在此一举!”
瞿帝对他的计策已然意动,肖红帆的离开,将会使西南战局在短期内处于下风,等到节节败退的消息传来,不信瞿帝还能坐得住!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便是陈济之,别看瞿帝现在厌极了他,然而等到这阵子的“病”犯完了,说不定又要重新倚重他。
刘恕己抬手,手掌黑气如游蛇山绕,“蛇头”只差三指便可衔住“蛇尾”:“只差一点点……”
陈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