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陈济之坐在阁楼靠窗的位置看棋谱,膝上盖着厚厚毯子。
陈伯安上前把窗子关上,没好气道:“您都病了,还坐在这儿吹风!”
陈济之怒道:“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爹,你是我爹?!”
他的确病了,那晚为了等太子下手,在风口熬了一夜,身上旧伤便复发了,还感染了风寒,不知是不是心中太过失望,失了心劲,头两日竟是直接卧床不能起。
陈伯安拉着脸拿走他手里的棋谱。
“不吹风就不吹风,你拿走我棋谱作甚?”陈济之瞪他。
“不开窗光线不好,伤眼睛。”陈伯安道。
陈伯安强行扶着他躺到榻上,听他中气十足地吼“这不能干那不能干,与死了有何区别”,心中稍安。
陈济之这次病来如山倒,虽然府医说性命无忧,但陈伯安想起前他爹几日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仍是心有余悸。
他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雄狮垂垂老矣,面对消瘦许多的老父亲,他无奈道:“明明一吹风就咳嗽,您就消消停停地躺上几日不成么?您若是自己都听不进劝,那下回劝不动陛下的时候千万莫回家摔桌子砸板凳!”
一句话精准掐到了七寸,陈济之瞬间闭嘴。
“老爷,有贵客来访!”管家匆匆敲门。
“咳咳。”陈济之一张嘴,咳嗽了几声才问,“何人?”
他话音方落,便见着一身灰色短打的熟悉身影走入房中。
那人逆着光站在门口,背后光想刺眼,几乎看不清面貌,陈济之眼眶酸涩,一阵风吹过来,他咳嗽着挣扎起身。
一身灰色短打的瞿帝大步走到榻便,将他按回去:“躺着吧,不必行礼。”
瞿帝说着话,却见一滴泪从陈济之的眼角滑落,一时默然。
他恍然想起,上一次这样来见陈济之,竟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陛下前来可是有要事?”陈济之并没有瞿帝想象中的感伤,再深厚的交情也在几十年的猜忌试探针对中磨完了,更何况君臣之间本来也很难有什么真正的友情,那滴泪,不过是因为盯着刺眼的光加上剧烈咳嗽的缘故。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打感情牌,他沉沉叹息一声:“几十年未曾见陛下这个样子了。”
陈伯安极有眼色地在榻边放下座椅,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嗯。”瞿帝坐下,许久才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是怪我的。”
陈济之心中哂笑,口中却道:“微臣不敢。”
……
距离陈府不远的一座茶楼中,几名武修聚集在雅间里,面色黑沉如水。
“现在怎么办,瞿帝已经进去了,没想到他会来的这般快又这般隐蔽!”
就好像从前这般来陈府千万遍一般。
“确定是他?”
“不确定,不过八成就是,等宫里暗桩送出消息便能确认,不过那时会不会一切都晚了?大师兄,我们现在要行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