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小姑父这个死心眼儿去劝劝他那个死心眼儿,让他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又取笑人,不和你说了。”说完话,春笛轻笑一声,也走了。
殷福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走开,忽听身后有人叫他,“殷大人,还请留步,公主让您过去陪她喝杯酒。”
殷福平立时定在了那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一见公主就头疼,可他又偏偏不敢抗命。
说话的人是谢宁祥,谢宁祥也曾是江湖豪客,只是迫于对头追杀,这才藏身深宫,添居在公主跟前做一名太监。
殷福平就这样跟着谢宁祥来到公主的临时住处,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已逝,远霞的颜色也淡了许多,天马上要黑了。
公主的屋内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坛酒,殷福平进去的时候,酒杯已被斟满,而谢宁祥领来了殷福平,自己就先告退了。屋内烛火摇曳,却只剩了公主与殷福平二人。
灯下美人明艳绝伦,殷福平却是如鲠在喉,不知说什么好了。
龙再青道:“适才一时生气,实在无礼,回来后我略一思忖,觉得你刚才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明天我就回京,所以,才把你叫来,你是知道我的来意的,这一杯酒,就权当是为我送别吧。”
殷福平没有说话,看着龙再青端起酒杯,自己也一饮而尽。
龙再青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怕我给你酒里下毒?”
殷福平一愕,他实在不知公主现在的意图,摇摇头,道:“天下人想我死的大有人在,却不会是公主的。”
“为什么不会是我,其实,能够和你死在一起,对我来说,倒也不错。”
“公主金枝玉叶,怎是我一介匹夫可比?”
“可是谁让那个公主太傻,那个匹夫太拗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单单一个情字,却是最难拆解。”
“倚天照海花无数,公主将来自会遇到良人的,公主出身高贵,又花容月貌,文武双全,那都是做驸马的福分。”
“可是,你又为什么不愿做这个有福的驸马呢?”
“我、、”
“你不要说了,来喝酒。”
殷福平一连喝了三杯酒,美酒下肚,却是尚未品出什么滋味,心中却是忐忑得很,仿佛面前坐的不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而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魔头一般。
龙再青又把酒都一一斟满,笑容变得有些凄然,道:“强栽的花无果,强扭的瓜不甜,你我相知相识时日也算不短,却实是无缘,来,咱们再干一杯。”
殷福平忙道:“公主,你不要再喝了,我干就是。”
又连干了三杯,公主突然乐了,她这一乐,和刚才又有不同,刚才的微笑、苦笑都是真情所致,而她这一乐,却透着一种诡异,和刚才大不相同。殷福平跟公主认识多年,也算对她颇为了解,而现在,殷福平却有些疑惑,他没有见过公主如此张扬而又诡异的笑容,他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也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丹田中有一股暖意突然升腾而起,那股暖意来得好快,在他的怀疑刚刚升起的刹那,那股暖意就已燃烧起来,他只觉得浑身燥热,而灯下的那张明艳绝伦的脸也忽然被放大。
那是一种绝对的惊艳,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了。
白皙娇嫩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秀美柔滑的长发,精致红润的樱桃小口、、、
近在眼前的诱惑,燃烧在内心的火焰,尚存一线的理智,歇斯底里的挣扎、、、然后,就是一片混沌的世界,然后,就是一场香艳的梦境,然后、、、、
殷福平实在不知道然后发生了什么,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天光已经大亮,鸟叫声声,清风阵阵,而他自己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公主的房内,而公主却是杳然无踪。
殷福平急忙穿好衣服,跳下床来,屋中的蜡烛已经燃尽,小菜还在旁边摆放着,酒坛仍在,只是对面饮酒的人已经不见了,而桌上,却多了一张粉红色的纸笺,殷福平拿起一看,却是一首小诗----
深深寂寞,
碌碌生涯,
而今所念亦无他。
独自凭栏追旧梦,
相思如豆累芳华。
朵朵白云,
阵阵黄沙,
闲书在握伴残霞。
不知瘦马将何处?
回首来程已无家。
殷福平看罢,暗叫一声“不好”,龙再青一夜缠绵以后。并没有回京,而是就此飘零而去,不知所踪。
龙再青贵为公主,却甘愿放弃身份,放弃尊严,甚至放下了一切,抵死缠绵以后,是天涯沦落的征程。以前的殷福平一见到龙再青就头疼是因为愧疚,而今呢?
现在,殷福平都已经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了。愧疚变得更深,而内心深处,还有几许深深的牵挂,牵挂不关相思,牵挂其实就是相思。说不清,理还乱,与淡淡的离愁交织在一起,要多闹心就有多闹心。
龙在青而今到底去了哪里殷福平并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她一定去了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也许她想忘记这一切,也许,她要重新开始。
“不知瘦马将何处,回首来程已无家?”
恐怕现在,连龙再青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下一站会是哪里吧?
没有人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又都似乎了解昨夜到底怎么回事一样。
每当一回忆起当初历历在目的往事,殷福平都禁不住浮想联翩,即使今日酒醉,依旧揽着美梦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