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清咳两声,肃然质问道:“周卿颜,你冒充我,给谁写信?”
还能给谁写信?尚贤自从离京前往废丘军营,每隔三日寄来一封信,皆是写给云攸的。在此期间,云攸被抓、受伤、失踪……周卿颜甚至没有机会将书信交给她。
为了让尚贤安心,周卿颜不得不冒充云攸给他写信。
为了让回信显得真实,周卿颜又不得不将尚贤的书信拆开,仔细研读,再反复推敲,使出浑身解数才写出一封封饱含情感的回信。
周卿颜的文笔突飞猛进,说其堪比大文豪亦不为过。
但如今云攸已然在他面前,他却没有勇气将尚贤的信交给她,却又心生愧疚。
毕竟,他曾经有意撮合云攸和尚贤,此刻想起来,真想将自己暴揍一顿。
周卿颜慢慢抬起头,声音淡淡道:“写给尚贤!”
呃……云攸愣怔片刻,莞尔若有所思,仿若已经遗忘了这个名字,脑袋里翻江倒海寻找与这个人有关的记忆。
“哦,太久没见他,有些记不起来……他,还好吗?”云攸略显尴尬地问。
周卿颜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暗暗寻思:这也能忘记?她心里到底装着些什么?有没有我的位置?
“他只说一切都好,其他并未多说!”
周卿颜对尚贤的近况确实所知甚少,估计他的时间都用在给云攸写信上了,毕竟每封信写三五张纸,确实得花不少精力。
云攸竟然未追究冒名回信之事,连尚贤寄来的信也未过问。她哪里还顾得上一个离她万里之远的男人,况且写信那么无聊的事情,有人代劳,她求之不得。
片刻的沉默之后,周卿颜提议去屋顶看星星,云攸欣然同意。
云攸揽住周卿颜的腰,腾身飞上屋顶,往上面呈大字状一躺,舒服地大笑了一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卿颜在她身边坐下,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将她守着。
海棠树下,月色漫照,泛出点点朦胧的光晕。
周卿颜望着树丛中纷飞的萤火虫,黯然道:“你以前说喜欢萤火虫,我就捉了很多,装在布袋里送给你,你很开心。可第二天萤火虫都死了,你又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一时的快乐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悲伤,我宁愿……”
云攸摇头:“你我皆是黄泉预约客,快乐一刻是一刻。”
周卿颜一怔,这不是云儿能说出的话。她笑容柔和,微微挑起嘴角,似乎一切都不在意。
不知坐了多久,周卿颜垂首问道:“云儿是否将我忘了个干净?”
云攸转头,看了周卿颜许久,忽的小声道:“此刻,你在我眼中。”
她的目光望进周卿颜的眼里,心中却在盘算,如何提起余浩瀚的事。
若是到了子夜,她又要灵识尽失,不得不陷入沉睡,所以不能再等。
“你能找来余浩翰吗?我有事情与他商谈!”云攸不带一丝情绪地问。
方才深情的氛围被打破,就像吃着美味的鱼突然被刺卡住喉咙,周卿颜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无所适从。
这恐怕才是云攸今夜前来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