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酌酒,琴箫合鸣,快意洒脱。携手藕花湖上游,一霎黄梅烟雨酥,木槿花落红窗醉。帷帐初温,暖意融融,相坐诉衷肠……
多么美好的画面,月色花影,暗香浮动,仿佛可以听到少女的笑声和两人喁喁私语。
周卿颜呼吸愈发粗重,如同重重一记闷锤,击打在他的胸口。
信中的男子,分明就是他——周卿颜!
他与柳三娘之间尘封的记忆,奔涌而出。三年前,周家“意图划北疆而治”的谣言四起,永德帝以商议他与安乐公主的婚事为由,召周卿颜回朝,实际是将他软禁在皇城。
怅怅若失的周卿颜整日与柳三娘为伴,寻欢取乐,消解心中烦忧。
柳三娘之父柳元曾是周朗将军的部下,所以他们自小相识。得知柳三娘落入风尘后,周卿颜曾四处奔走筹银子为她赎身。
彼时的周家,众人避之不及,周卿颜倾尽所有,只为她求得个卖艺不卖身的宽待。
他以为两人之间的交情,只是惺惺相惜,未曾想,她用情至深。
后来,为了周卿颜,柳三娘甘愿成为了安烁的细作。
四页纸沉甸甸的爱意,仿佛仿佛要溢出书信,将周卿颜“后知后觉”的混沌脑袋涤荡干净。
书信的最后一页,在控诉安烁背信弃义,为娶新妇,派人追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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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一封伪造的书信。
这封信瞬间压垮了周卿颜最后的防守与隐忍。
周卿颜咬着嘴唇,泪水涌上眼眶,他感到一阵绝望。一个无辜的姑娘,无缘无故卷入这场阴谋算计中,那些残忍的加害者,必须付出代价。
“这封信是假的!”周卿颜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
周卿颜恭敬递上书信,眼眸微微发红地道:“此纸乃三年前南诏进贡的苔纸,唯有皇室专用,一个民间女子从何而得?”
冯翊整个身子有些站不住,歪着左肩向前一步,拱手道:“皇室之人与风尘女子有染并不少见,柳三娘有苔纸有何奇怪?”
永德帝松弛的脸颊肉一阵颤抖,猛地咳嗽一声,将琉璃杯盏砸向冯翊。
殿内一阵肃静,冯翊缩着脖子向后退去,撞上身后的安乾。
安乾手掌握成了拳头,骨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众所周知,太子与柳三娘确有私情,故而,以此揣度书信为假,确实不足为信。
周卿颜面色不改,淡淡道:“陛下,信中所述柳姑娘与九殿下三年前便在一起,但三年前,九殿下幽禁在宫中,如何与柳姑娘……”
冯翊冷笑道:“那信中指名道姓安烁殿下为娶新妇,三番五次派人杀害柳三娘,又作何解释?”
“最后一段根本不是柳三娘所写,乃是有人伪造她的笔迹所写!”周卿颜肃然道。
冯翊追问:“何以为证,众所周知,伪造笔迹难于登天,若周大人能伪造,我便相信此信是假!”
“是啊!是啊”大殿内又沸腾起来,又有好戏看,方才死气沉沉的众人顿时变得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