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颜并不恼,他理一理被扯歪的衣襟,看向被车厢挤歪左脸的云攸,肃然道:“杨夫人这般陷害于我,到底是为何?世人对女子名声看得比男子更重要,你如此糟蹋自己的名声,今后当如何自处?”
他的身形有片刻的凝滞,转瞬又镇定下来。
郑贺见状也收回了剑,插回剑鞘中。
云攸一时恍惚:他不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为什么听起来更像是在为我着想呢?
脚步踉跄。
杨延霖伸手扶了她一把,她走出去两步后,才像是想起什么般回过头来,一双微红的眼望着周卿颜:“我该如何自处?唯有一死自证……”
云攸捂着脸,那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她比方才哭得更为喧嚣。
“云……云也不及你纯洁无瑕!”
在这瞬间,杨延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云攸倔强地甩开杨延霖的手,转身朝着密林深处奔去。
杨延霖疾步追上去,脚步踉跄而慌乱,一不留意撞上后车上的一个箱子。
“砰……”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箱子翻倒在地,里面的金子如雨点般洒落出来,堆成一座金光闪闪的小山,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金子有的是金块,有的是金币,还有的是金首饰和其他物品。
它们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不远处的流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山”。
“哇……哇……”一阵喧哗,一阵骚乱。
郑贺做了个“上”的手势,数十个士兵围上前来,将流民挡在三丈开外。
“还不把金子捡起来!”杨延霖朝黑衣护卫大喝一声,然后双膝跪地,双手并用,惊慌失色地捡地上的金子。
他已然将“夫人”抛诸脑后。
周卿颜那片撕破了的袖袍在风里飘荡,一只手掩于其中,却悄然握紧,慢慢走近杨延霖,认真地道:“你还不去追你的夫人,金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杨延霖抬首看他一眼,又埋头捡金子。
“……”
这一下周卿颜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今日发生的种种,颠覆了他对杨延霖的认知,完全反应不过来。
看起来像是一场预谋。
过了好一会儿,金子都被捡回箱中。
杨延霖才忽然在杨延霖耳边说道:“流民中混入的盗匪,应该都离开了,你好生去安顿这些流民吧!”
周卿颜眼角眉梢都似凝了冰渣,随即是为杨延霖的大胆暗抹一把冷汗:“你的夫人,引走了那些盗匪?”
杨延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诬陷你并非我们所愿,只是为了做一场戏,让盗匪相信云……我夫人与你生了仇怨,他们此刻应该已经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