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的眼睫微微一颤,像是被一阵冷风拂过,随后轻轻地垂下了眸光。她刚刚起身的时候,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而麻木无力,差点又重新跪了下去。
她只能缓缓地挪动着那已经跪得毫无知觉的双腿,朝着太和殿的方向一步步艰难地走去。
安烁看着云攸那摇摇欲坠的背影,心中满是心疼。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头,他多么想冲过去扶住云攸,可是他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承受这一切,那股无力感如同溺水一般令人窒息。
永德帝随后便离开了御花园,安烁与母妃迎来了第一次单独谈话的机会。
八角亭旁的木芙蓉正开得娇艳欲滴,花朵如同天边的云霞落在了枝头。
熙妃抬眼望着开得热烈的花儿,缓缓说道:“这木芙蓉在深秋时节可谓是一枝独秀啊。你看它的花儿,只绽放在枝头高处,独占鳌头般地展示着自己的姿色,真是一种独特的花儿。”
她的声音轻柔,却似有深意,目光看似停留在木芙蓉上,实则话里有话地暗示着什么。
安烁静静地伫立在一旁,他心里明白母妃的言外之意。母妃是想让他努力登上那权力巅峰的位置,可他此时全然没有心思去回应母妃的这番暗示,满心满脑都被云攸占据着。
熙妃见状,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爱而不藏,自取灭亡。这后宫之中的争斗,暗潮涌动,凶险万分。云姑娘她心高气傲,这样的性子若是陷入后宫的争斗之中,必定是无法保全自身的。”
熙妃的眼神里带着一抹不易被发觉的冷漠,她的话语恰似凛冽的冰霜,一点一点地将安烁那颗炽热的心冰封起来。
知子莫若母,熙妃深谙如何解开安烁的心结。她的这一番话,就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安烁刹那间顿悟。
熙妃话中的含义,是在告诫安烁应当以权势为重,儿女私情之类的尽可抛却。
然而,安烁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更为深刻的意思,那就是唯有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够保护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原本有些迷茫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上朝之时,大臣们鱼贯而入,从正跪着的云攸身旁经过。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云攸身上,而后便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云医官怎么跪在这儿了?莫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一位老臣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疑惑。
“听闻是为被囚禁的废太子求情,触怒了圣上。”旁边的年轻官员轻声回应着,眼睛却不时地偷瞄云攸。
云攸则将脊背挺得笔直,对周围的议论声置若罔闻,也不知她此时是真正的心静如水,还是已经心如止水。
安烁从云攸身旁走过,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甚至连头也未曾回一下。尚贤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叫住了他。
而周卿颜则怔怔地看着云攸,一边缓缓向前走,由于他的心思全然在云攸身上,没注意到前面的情况,正撞上了停下脚步的安烁。
刹那间,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气氛弥漫开来。
众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氛围,他们的目光在这三个人之间来回逡巡,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