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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之悌唯一记得的是顶着这张脸的姜云清,他不在乎真假,因为他已经忘了。
骤然失去所有,这怎么不算他的报应,姜云清却觉得太轻。
不记前尘事,难分恩与害,至少萧之悌以为自己得到了最想要的人。
疯了好啊,早知道姜云清也在当年疯个彻底了。
这该死的世界毁了他们,外来者气运不合,用药吊着能持续多久,姜云清流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萧之悌亦是一天比一天萎靡,至于另外二人,他没见过,但也猜到不会好受,皇帝都让乔平君休业养病了。
姜云清只好放弃寻找明芃,问他:“你不后悔吗?”
他能悔什么,问了也是白问。
萧之悌翻了个身,直勾勾盯着顶格,半天才回:“有吃有住,已经好过大多数人了。”
曾经的萧之悌不屑一顾,他敢做就敢当,何谈后不后悔,如今的萧之悌仍然持有这种想法,只是个中意义完全不同,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姜云清不喜欢这样,一拳打在棉花上,杀了萧之悌也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而且萧之悌本来就不想回去。
“这里好,那里太坏。”
“为什么?”姜云清意识到萧之悌还有几分神志,给他灌了口药,哄骗他说实话,“那里发生了什么?”
萧之悌哈哈大笑,药汁淌进鼻腔,边咳边摇着手指,说得模棱两可:“一直循环,回去有什么用,你我皆凡人。”
姜云清道:“你操控全局,不是你造成的吗?”
“错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你的本事大得很。”
一朝破解天机,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萧之悌合该用命弥补,代价又岂止疯魔。
姜云清下意识捞起袖子,红绳与手镯仍在,他确实是他,唯独明芃的情况让他捉摸不透。无措中和萧之悌对上目光,明知萧之悌已经听不懂这些,他应是说给自己听:“楚霄还是只做了四年皇帝,你不要我的命,也是因为你哥哥的命数停在了十年前,怎么都变不了。”
他们的身份与从前大同小异,唯独生死难以更改,除非徐祁宁能够生下那个孩子。
偏偏想什么就来什么,月底徐祁宁真的在家中摔了一跤。
听说是太子让她弟弟赶紧回去看看,苦兮兮抓着亲姐的手哭了好大一通,宋大人也懊恼。到底是新科状元的家事,付清友表示了惋惜,然后转头继续和棋待诏对弈。
乔平君因病待家,宋洺则是家妻抱恙,再有薛允申和霍仲卿受不住春耕的诱惑,争着写辞呈准备告老还乡,朝堂上霎时间没了他们,付清友还有点不习惯。
薛允申向上递折子:“老了哈,想回江都种田了。”
霍仲卿不甘落后:“臣定要比那老匹夫先快一步!”
付清友当然没空搭理这帮老头的无病呻吟,让他们能滚的就赶紧滚。
她的朝堂又不止这一桩事。
给事中今早弹劾,御史上述辩驳,户部尚书查验官位,首辅选择包庇,一闭眼一睁眼被弹劾的人居然成了皇帝。
都别他妈玩了!
付清友气得直接掀桌,只听哗啦一声,黑白双子皆混,再分不出棋局走到了哪一步。棋待诏手里还捏着仅剩的一枚,想了想,默默落在地上。
谢长期是国手,受皇帝青睐,便把他征召进翰林院做了棋待诏,享有官俸,却无正式官阶,是个闲差,每日只需听候付清友召见,陪她手谈几局即可,大多数时间都在书艺局忙着自己的事。
凭他的才能和家世,怎么也该平步青云,在付清友混沌的朝堂上大放异彩,只下棋倒是委屈了。
看样子今日对弈再无继续的必要,谢长期礼毕后开始收棋,大概付清友也为方才尴尬,旁敲侧击,把主意放在了他的婚事上,说他年近而立,不能苛待他。
谢长期的指尖垂在棋笥上,正好落进最后一颗,与诸多棋子碰撞,声音清脆又利落,他却隔了许久才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付清友不是第一次催婚,这么多年他不求仕途,就想着在别的地方弥补他,可她也拿不准,谢长期除了下棋好像没有感兴趣的事。她打趣道:“嘴闭得这么紧,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皇城闲话罢了,都说他可能是鳏夫,付清友倒是希望他能主动求她赐婚,免得彻底坐实虚言。
谢长期静坐不动,对于付清友的玩笑话,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了。他是没什么追求,但若心中无人,何必一直拒绝皇帝的赐婚。
他只是下意识想起,那年游园一见,梦回处满是妙人笑语,此后一记就是一辈子,到如今仍环绕在耳。
兴许吧。
付清友对他格外宽容,见他依旧这般也不强求了,适逢司天监前来禀报,她打断监正的“臣夜观天象”,让人直接说重点。
她俨然是个关心大臣的好皇帝,司天监的解释是有人借星辰之力图谋不轨,冲撞了朝中王侯将相,却不会危害帝星,只是荧惑守心,该异象犯太子。
天道变异无常,并无明确的指示,如天牢星显现,分明是指太子即将被困,却不代表性命之忧,反而借力上青云,委实超出了司天监过往的经验,怪之又怪。许是小人已经得逞,这些星象全都错乱,监正也不敢贸然定论,跪求她从太子身边查起。
“左辅位移,右弼暗淡,那不就是……”
谢长期离开得早,未能听见付清友最后喊出的名字,本来也与他无关。他抬头望天,一切风平浪静,连星星都没有,他实在想象不到监正说的七星连珠意味着什么。
至少他知道,最近这段时间里陛下都不会召他弈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