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锦囊里装的不是宝物,那少年偷它做什么?
正当姜云清还在思忖这一系列事之间的关系时,紧闭的大门被莫名其妙地推开,他以为是明芃,可一看才知道这丫头早就回家了。
是哦,明四小姐家里有门禁,不管发生天大的事,她都要准时回家的。
邪风卷灭了最后几盏灯烛,室内忽明忽暗,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三人头顶,隐隐约约间,他们好像还能听到一阵嬉笑声。
姜云清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得以拿手护脸。门外天色已晚,不知是遁入了夜色还是怎么,他根本看不见有人在。
“嘻嘻嘻嘻……”
这笑声太过于渺茫,好像离得很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但是,姜云清在原地等了片刻,这一次笑声似乎又贴在他耳边了,而离他最近的,不就只有柱上两人吗?
显然,两人的嘴都闭得很紧,料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吵。独眼龙左右看去,可惜没看到半分影子,就压着嗓子问:“谁在笑?”
黑胡子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反正不是老子。”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啊?”独眼龙突感后背一阵发凉,“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好像也没别人了吧?”
在场唯一能动的姜云清颇为赞同。
邪物最爱搞这神出鬼没的把戏,先把人吓得半死后,吸食人的精气简直轻而易举,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慌。姜云清抬手打断了他们的猜疑,问:“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有人在笑啊!”独眼龙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见。
“不是这个。”姜云清用左耳听了一阵,他本应该五感清明,虽不复从前,但也比二人听得更加仔细。
他简单形容道:“好像有东西在墙上爬。”
“我去,你别吓我!”独眼龙不禁想象,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此刻正趴在他们的头顶,伸出了巨长的舌头。可他抬头看向黑压压的顶格,发现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姜云清挪步往门口走去,独眼龙有些放心不下,连忙劝道:“哎哎,我说,你还是别去看了吧……”
他没敢说完下一句,好奇死得更快。
但他不知道,像姜云清这种人,越不让做的事就越要去看一看、瞧一瞧,根本劝不住。
独眼龙只好放弃了,其实他也很好奇的,便问:“喂,你看到啥了没有啊?”
姜云清眯起眸子,真是奇怪,他竟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尝试着去感知邪风的来源,也毫无结果。
滴答,滴答……
哪里来的水声?
姜云清叹了口气,半是感慨半是无奈的,心道怎么这么蠢,难怪会找不到,那东西就在他头上啊。
果不其然,他的手上多了几滴冰凉的液体,姜云清也终于抬了头。
门框上赫然伏着一团巨大的黑泥,而刚才的东西,就是从它身上掉下来的。
就在姜云清抬头的瞬间,墙上黑泥蠕动着,竟是从中挤出了一张人脸,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它本该属于嘴的部位正在一开一合,发出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嘻……”
人脸黑泥毫无征兆的,竟整团脱离了门框,猛地砸在姜云清身上。
他整个摔进门内,那张人脸也离他极近,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真好看啊,你把你的脸给我吧嘻嘻嘻……”
黑胡子和独眼龙嗷嗷叫唤了起来:“这他妈又是个什么玩意?!”
姜云清无一丝慌乱,刚好摸到地上的刀,应当是独眼龙他们落下的。他掉转刀锋,二话不说朝着黑泥就是一刺,只听噗嗤一声,人脸黑泥的叫声极其惨烈,很快便从他身上滚了下来。姜云清顺势从地上爬起,跑向柱上的两人,准备用刀划开绳子。
黑胡子无比激动:“对对对!赶紧解开绳子,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恶心死了!”
可惜姜云清还没割断绳子,那团黑泥又冲了过来。他翻身躲过,接着抬脚踹向木桌,不料这妖物正面迎上,硬生生把它的脸都给砸扁了。
黑泥蠕动着,再次挤出一张新的人脸,因此暂时还无法行动。姜云清蹲在桌上,看准了时机便狠狠踩下,愣是一点机会也不留,非要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摁在地上狠狠摩擦才是。
于他而言,没有靠打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打两顿。
这张人脸本就长得歪瓜裂枣的,如今更是连五官都错位了,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妖物气煞不已,软泥顺着他的裤腿而上,紧紧贴在他的小腿处,甩不掉也扯不开,说是一狗皮膏药也不为过。
“呕!”独眼龙先吐为敬。
姜云清翻转手腕,指尖顿时多了几片红纸。柱上二人定睛一看,原来那些都是十分普通的剪纸小人,但各个都有不同的花样。落地的纸人瞬间成活,一双小手化成利刃,三两下就把黑泥铲除掉了。
妖物啪叽一声跌在地上,纸人们蜂蛹而至,直接将人脸划得稀巴烂的。活灵活现的纸人指着烂泥做了个大笑的动作,当真是满满的恶趣味。
姜云清甫一抬手,纸人们就乖乖地钻进了他的袖口,唯独最后一只还吐了吐纸舌头,几步跳上他的肩头,不肯再走了。
“真不走?”姜云清伸手轻轻挠了挠纸人,眼睛却直盯着地上正极力恢复原样的妖物。
肩上纸人摇头。
“那个......”黑胡子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啥啊?”
虽然他一个混迹江湖的市井之徒,白虎门也不像九大宗门那样有正统的修仙之道,但是他很清楚,能让纸人成活,还能手刃妖祟的,只怕和邪术差不了多少。
这人不会真是修鬼道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近些年来修真界能人辈出,所修的道也都是五花八门的,只要不走歪路就行。操纵纸人似乎并不稀奇,顶多就是这人牛逼了点。
嗯,一定是这样。
而且,剪纸小人多讨喜啊!除了它们能手刃妖祟外。
姜云清耿直道:“它叫‘人’。”
黑胡子疑惑:“啊?”
独眼龙:“.........”
姜云清以为他们不懂,便解释:“这是它的名字。”
黑胡子:“.........”
其实这个解释大可不必......
姜云清取名向来如此,养狗就叫“狗”,养猫就叫“猫”,剪纸小人叫“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细细观察,只有姜云清肩上的纸人手掌心被剪成了小小的“云”字,其他都是没有的。而且也唯独它,最与姜云清亲近,总是偷偷溜出来,有事没事就在他眼前晃,管不了。
姜云清伸出手,云字小人就立马蹦上他的指尖,很是乖巧。
“这妖是从哪里来的,拜托你了。”
云字小人做了个搓手的动作,轻飘飘从他的指尖上落下,似乎是要去找邪妖的来源,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黑胡子不禁咋舌:“……牛逼。”
等到地上的黑泥好不容易恢复原状,姜云清也是挺服,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来?”
有完没完了还?
人脸黑泥用事实告诉他,这事还真没完。
黑胡子和独眼龙看得倒是津津有味的,场上一人一妖打得正酣,姜云清找准时机踩着柱子疯狂割绳子,大厅四周来回跑,可谓是忙个不停。
独眼龙特别感动,抹去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连连摇头,“太不容易了,这份人情我先欠着!”
只听叮叮两声,一双筷子竟是深深嵌入墙体,黑胡子和独眼龙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远,少侠好身法!”
“你这筷子……少说也得插死个人啊。”
可那黑泥躲得也快,它伏在暗处得意极了,嬉笑着说:“打不中我罢?你还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便是,我不怕!”
姜云清点点头,“好的。”
砰的一声响,他转身抱出一大把筷子,足足有腰这么宽。黑泥一时沉默了。
独眼龙:“………”
黑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