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无名之辈罢了。”南初七抬起右手,那指环便在火光中闪烁,环上黑金色的符文因而显得更加神秘,就如他这人一般。
姜云清问:“这符文是什么意思?”
南初七道:“梵语中梅花的意思。”
脚边柴火燃得正焰,他的侧脸映着光,好看得不像话。
南初七似乎想起了一段尘封往事,他说:“我出生那天,窗外北枝的梅花刚好落了地。旁人都说这是不祥之兆,可我倒觉得,寒梅最堪恨,这落了也好。”
姜云清也跟着念了一遍寒梅最堪恨,就算是恨,也由“忆”字而起。他这人偏生最喜梅,此花自有一副傲骨,红梅冷艳,白梅清秀,各有各的妙处。他只当是与南初七的见解不同,墨梅虽望春而凋,却能在寒风凛冽中独立于世,那就够了。
后来南初七嫌冷,便收回手抱住膝盖,显得异常乖巧。
“修真界六奇景之一的藏花岭,常年覆雪四季如冬,那里的梅最好看。我一直都很想带人去一趟的,可惜做不到了。”
就如那时说封魂一般,难得见他情绪低落,因为总觉得他这人是不会难过的。姜云清垂眸,只是静静听着。
“很久以前遇见过一个人,不知出处,也不问归期,只记得那一身的清气与灵气,非凡夫俗子所能企及。”南初七望着火堆傻笑,“我记得他当年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好像他此生唯一的柔情,都毫无保留地放在了故人身上。
“天底下最温柔的一个人,他朝我招手,唤我的小名,当时我便也什么都不顾了,只记得要去到他身边。”
说到这里南初七就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似乎声音都在发抖:“后来那年大雪,他把我一个人丢下,独自一人走进山里,再也没有回来。他不要我了。我为这事记恨了好久,仍是想不明白。而贵人从此下落不明。”
“有人寻才叫下落不明,”姜云清说。
“应该罢。”南初七盯着顶格发了一会呆,好半天了才说:“很多人都对他不好,我记得很清楚,他被人关了整整一年,我便陪着他。之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没人管,所以他死了。”
又或许是时隔太久,其实南初七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这两段话前后出入太大,姜云清听得都有些糊涂。
再联想到原先的封魂,姜云清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让人重生了?你想过吗?”
南初七摇头,“没。”
两个问题,其实他只回答了一个,但姜云清以为都是。
南初七也是点到为止,不再多提过往,反问对方:“哥哥为何会想到去三清观呢?”
“这个,太久了,我记不起来。”
可能是渝州人的热情好客,他一个人走了这么远,也终于有点家的感觉了。
姜云清忽道:“我本来也是昆仑虚的弟子。”
南初七偏了头,“看得出来。”
过去那些习惯还是不能轻易改变,三清观的行事风格和昆仑虚很像,比较适合他。
南初七取下白天买的玲珑玉,也幸好还记得这事,他说得多了难免口干。
“其实,我来渝州争这件宝物就是为了让人重生。”
姜云清的睫毛颤了颤,又听他继续往下说:“但不知道其他人是为了什么,反正都一样的道貌岸然。”
孙霄娘说她是为了锻造武器,一件等不到在太虚阁拍卖的宝物,或许不是因为价格过高,而是难以启齿。
姜云清忽然想起那天黑胡子发现锦囊不见时所说的话——
“小小锦囊怎么可能装得下那么大个……”
那么大个什么?那么大个人。
他们要争的,就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