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方才知道,南初七的脸上有未干的血迹,衣服湿漉也是因为血,但他穿着黑衣,一时竟看不出来。
他敛了几分冷冽的气场,递给姜云清一把带血的剑,露出虎牙轻笑:“哥哥久等了,我说话算话吧?”
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姜云清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是这副模样,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道不明的情愫。
见人迟迟不接,他就用衣服擦净了剑上的血迹,再次递出去,“好,现在可以了。”
姜云清皱了眉,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指着他衣服上一大滩水迹问:“这是什么?”
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何必明知故问。
南初七怕脏到他,就往后退了几步,“哥哥,你不高兴吗?”
“你这样子我能高兴吗?”姜云清抓住他的臂弯,让他别再退了。
尽管如此,南初七也没有离他很近,站在下面的台阶上与他平视,微挑的剑眉因为那些血多了几分破损感,姜云清越看越不是滋味。
“哥哥,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南初七拉过他的手,把剑郑重地放在他手上,温声说着:“世上能与琴瑟相配的剑,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把了。哥哥看看可不可以。”
流光银的剑身散发着白色光辉,既沉稳又不失俊美,握在手中还有股微微的凉意。姜云清下意识瞥向剑柄,上有小篆“清虚”二字。
清虚,十一年后,南初七亲自交回了他手中。
这是他曾经的剑。
姜云清握着清虚的手有些发抖,主要是清虚多年后再次感知到主人的存在,居然十分激动。
但只有他知道,这是他自己控制不住内心,什么清心寡欲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南初七中肯地点点头,“看来哥哥和它有缘啊。”
姜云清很少在别人面前流露真情,认识南初七还没多久,最狼狈最无助的样子都被他看了个遍。
所以,这一次也不在乎什么丢不丢脸的了。
南初七一时慌了神,顾忌着手上有血,他就用干净的衣袖擦拭,“哥哥别哭,怎么比我还可怜?”
姜云清吸了吸鼻子,却是怎么都说不出话。美人落泪确实遭人怜,南初七也顾不得血气刺鼻,他赶紧往上走了几步。
“你太讨厌了。你在卖惨。”姜云清不肯让他上手,但是又说:“你先过来。”
南初七便乖乖地靠近。
姜云清突然抱住了他。
“谢谢你。”
南初七反应迟钝了些,怀里的人环住他的腰,他抬着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显得有些拘谨,而且两人又站在台阶上,搞不好会跌的。
姜云清没有抱很久,像这样冲动的事做一次就够了,但是南初七不乐意,他立马回抱过去,哪管什么衣服脏不脏。
“那哥哥能带我一起走不?”
南初七的卖惨十分管用,这下姜云清还能不答应他吗?
姜云清松开手,眼角还是有点红,所以不曾抬头,“你不回湘潭吗?”
“跟着哥哥比较重要。”
姜云清心下感慨万千,摸着南初七被血浸湿的臂弯,倏地长叹了一口气。
“好。”
他的清虚,从没想过此生还能再回到他手上。
姜云清本想让南初七知难而退,或是随便找把剑敷衍他也好。
有人记得他的话,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种被在乎的感觉真的很好。
如果姜云清没有记错的话,清虚很早就被丢在了锦华峰,被楚霄私藏。或许在谢宗主围剿他后,清虚也跟着一起销毁了。姜云清不知道南初七是怎么找到剑的。
其实清虚没丢,它已经被仙客门当成了战利品,所以南初七杀进雁城,只为了给他寻一柄剑回来。
而且他真的做到了。
姜云清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南初七的确血洗了一番凤栖坞,渝州假形到这里才算真正的结束,何况,物归原主本就天经地义。
当然,他肯定也和那位萧宗主结下了梁子。
但南初七无所谓,毕竟活着就是他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