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还是得狠狠跪在地上。
但是对于秦一歌,楚霄暂时没能想到有什么可说的。这个人一直不开口,因为知道叫嚣的后果。
他有妻儿,他还要回家守着姜莛颜。
可现在他们能不能走都不一定了。
他看了看楚霄手上的刀,若是在此刻发生冲突,会怎么样呢?
他想要活着,姜莛颜和秦枝都在家里等着自己。
幸好楚霄只在他身前停留了片刻,估计是瞧他太安静,直接走到下一个去了。
比起那些人,楚霄最想叙旧的还是谢长期。
谢长期从他把刀对准姜听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方寸大乱了。
“放开我!楚云深——”
谢长期的挣扎掀起一层灰,又和那些灰一样,狼狈地落下。他眼睁睁看着楚霄朝自己走来,却什么动作都不能有,甚至是跪在地上,被人看好戏一般对待。半年了,他终于和这位同门见上了面,可是,他恨不得手刃楚霄!
“好久不见。”
“去你妈的好久不见!”谢长期破口大骂,“你毁我宗门,宛城谢氏因你背上千古骂名,我岂能容忍谢家儿女死得不明不白,还要被泼一身的脏水?除非你现在就打断我的手脚,否则,我定会杀上锦华峰取你狗命!”
楚霄听完,只淡淡地评价:“不愧是谢小公子。”
不愧是他,还和以前一样蠢。
既然都这么蠢了,那楚霄更没有理由与他们置气,看来想要叙旧已是不可能,谢长期看他的眼神,仿佛生了一团火。
但听得多了,还是会烦的,楚霄有个办法让他们闭嘴。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造反,我肯定不能让你们离开。”
他起身后,若无其事地抖了抖衣摆,目光巡视了一圈,面对这些受制于人的猎物,接着话道:“总共十二个人,但我只杀其中一个,这样才能把今天的事传出去。”
所以该选谁呢?
他说,点到谁,就杀谁。
并未让他们全军覆没,可如此残忍的等待,似乎效果更好。
确实。
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把刀最后会在谁的脑袋上停留。
督察官们开始起哄,那十二个人的生死又与他们何干,无论是几个昆仑虚弟子,还是陆子陵带来的人,全部排成一行跪着,等待身后的刽子手行刑。
这样的场面无疑是血腥的、暴力的,是一种毫无人性可言的恶毒仪式,从那十二个人的悲惨命运中,和谋杀的死亡中获得快感,也是楚霄作为权利最高者的象征。
他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天渐渐黑了下来,凄凄凉风惊动众人的心魄,而身后就是楚霄的声音。他在念一段家喻户晓的“点兵点将”,供孩童玩乐的顺口溜竟成了审判他们的方式,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睁眼,只能听着那刀尖划过土壤的沙沙声,混着一股晦涩的泥土腥气,钻入了众人鼻尖。
小一在抽泣,因为楚霄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一次,是走到自己和姜听云身后了。
楚霄点了又点,他很享受这段掌握生死的过程,能够清楚地看见他们恐惧的表情,如惊弓之鸟般,他不过是随便恐吓一下,便让底下的人颤抖不已。
“点到了。”他说完,挥刀的动作更快。
陆子陵沉痛地闭上眼睛,他听着身旁的人轰然倒地,那喷射而出的鲜血滋了他满身,仿佛隔了许久,同僚的脑袋才堪堪停止滚动。
这血很是滚烫,但他的心凉透了。
周围全是笑声,裴茗亲眼所见,跪在中间的人和他们是两个世界,原来人间竟有如此残暴的恶魔。她迅速放下车帘,实在平息不了内心的惊骇,双唇翕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血……血喷得好高。”
不止是血,那颗人头也滚得很远。
当裴茗的思绪回笼,她捂着嘴作呕。
她远离行刑场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剩余的十一个人,刚才的画面该有多震撼。
楚霄轻笑一声,却不急着擦干刀上的血,只凝眸瞧向死去的幸运者,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佳作。
众人还惶骇于楚霄的点将中,他确实说到做到,点到谁就杀谁。
但他也撒谎了。
“我们陆宗师带来的人应该是死士吧,只杀他多没意思。”
噗嗤——
不让人有任何反应的机会,楚霄的下一刀,直接给了秦一歌。
就在姜听云的旁边,就在他以为死的是自己的时候,刀尖捅穿了秦一歌的胸膛。
心脏的位置,灵核的位置。
他分明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楚霄的刀还是对准了他。
最后到头来,他想说话都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