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住了?”付清乐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岸边有个腆着肚子的白发小老头用拐杖把木筏停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付清乐还以为是弥勒佛显世。
只穿着黄背心的小老头毫不客气,腿脚还挺利索的,一屁股就坐在他们中间,震得木筏轻轻晃了晃。他的声音是种独特的沙哑,开口问道:“唉哟……好累啊,你们谁有水喝吗?”
三人齐齐指向河流。
老头取下身后的破烂斗笠用来扇风,不再问喝水的问题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付清乐还未作答,姜云清就先说了。
“天下。”
“了不起,了不起。”老头笑眯眯的,更像一尊弥勒佛了,“但是你们莫忘了,脚底才是根本啊!没有土地,何来的天下?”
姜云清有所预感,他面前的该不会是……
木筏依旧在漂,老头取下腰间的空葫芦,轻轻晃了晃,随后壶里竟被晃出清澈澈的水来,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像酒般让他逍遥。三人见此,都不约而同地交换了眼神,这是遇上高人了。
老头摸着白花花的胡须,对后面那只黑龙感到惊喜欲狂:“世上竟有邪物自愿跟随至纯至善者!那我当年,也不算白费!”
也不知他壶里装的究竟是水还是酒,小老头最后抱着他的宝贝拐杖靠在姜云清身上迷迷糊糊的,还打了个惊天的嗝。
付清乐凑近了看他,突然吱了一声,“老头,老头?”
“做甚啊?”老头慢悠悠睁开一只眼。
付清乐立马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你不请自来,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吧?”
老头竟也不生气,反而还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年轻人,你倒像我一个故人。”
他懒散地靠在姜云清的肩头上,又喝了口壶中液体,微眯着眼道:“只是许久不曾见面,但我总觉得他日能够再相遇。”
“快了,就快了。”他说完又打了个嗝。
似乎高人就喜欢说这般神秘的话,姜云清便任由老头靠着自己打瞌睡,呼噜声如雷鸣,他也没管。
这小老头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蹭蹭木筏,约摸半个时辰后,姜云清的肩都酸死了,他也总算醒了。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老头朝他们挤了挤眼睛,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木筏缓缓靠向岸边,单单丢下这一句后,他就灵活地跳上了岸。
付清乐细细琢磨着他的话,“金阙阁的仙府名为水如天,起先一直觉得是宗门财力如水一般无穷无尽,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也并非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是吗?”老头半清醒半迷糊的,“看来你我二人——实在有缘。”
姜云清捡起他遗留在木筏上的拐杖,“前辈,你的东西。”
“送你了!上善若水啊!”老头没有回头,竟是笑逐颜开的,隔了好远还能听见他荡气回肠的笑声。
付清乐也笑了,冲着他还未消失的背影就喊:“老头,你这破拐杖又有谁想要啊?”
姜云清看着这根如腕粗的拐杖,再普通不过的木棍,拿在手里还有点重量。
打狗棒。
下意识想起这个,下意识想起南初七,然后,他用拐杖敲了敲付清乐的脑袋。
付清乐愣了。
说实话,姜云清也愣了。
一路上气氛都有点尴尬,明芃先看看左边那个如仙桂般华贵骄矜的付清乐,又看了看右边如白梅般清冷雅致的姜云清,她觉得,生而为人,凭什么中间就属她最丑。
这不公平。
明芃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虽然但是,真的好帅。
姜云清突然让她把无字地图翻出来,她还没回过神,急忙擦了擦自己的口水。
这根拐杖大有来历,正是他们要寻找的最后一件神明信物。
象征寿客菊花的朱嬴。
与此同时,明芃惊讶地发现,地图上又有新线索了。
这次会是什么?
姜云清猜到了,该是和抱子坞一样的凶神。
“那我们这是降魔小分队啊……”明芃歪头痴呆地看向天空,转念一想,又特别激动,“晚秋,我就知道我们是天选之子!”
这话让付清乐想起了拿走九里的唐沂,“我算什么?天弃之子呗。”
想想就来气。
地图的新线索是有史以来字数最少的,明芃就是觉得没有逼格了,她故意很慢很慢地念了一遍:“心想事成,水。”
还记得上次去抱子坞的提示,后面跟着一个“火”字,不难猜到,他们这回要降服徐乐师曾经镇压的凶神。
因为有了经验,虽然是唐沂的经验,但总比没有强。
“师父,这该怎么办?”
“刚才那位前辈都告诉我们了。”
“啥?”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就是以柔克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