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七罕见的手都出汗了,他一紧张,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陈墨玉举起拳头:“宗主加油!”
胡羊道:“初七啊,我相信你!”
程千帆道:“要不我算一卦……好吧不用算,你就是最棒的。”
高争道:“宗主,其实射不中也没关系,压力别太大了。”
宫绿焯了一声:“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一群人叽叽喳喳,南初七有点头疼,过度紧张后就成了不动声色的平静,他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手背朝上。
虽然暂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姜云清也把手搭了上去。
南初七还是没动。
好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伸出手。
连胖胖都站在桌上把爪子叠了上去。
“好,结拜手势全修真界通用。”南初七硬控他们每一秒,用另一只手盖在最上面,突然往下压,“肯定会成功的!”
几乎是一瞬间,大家都领悟了他的意思,当手往下散开时,他们鼓舞道:“三花庭必胜!”
跳过繁琐的礼节,众仙门皆按顺序入座后,管围的天道宫告诉南初七可以开始了。
于是全场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南初七低头带好玉扳指,身佩弓袋离开看城,站在他舅舅曾经站过的位置上。
原以为众人打气后会轻松点,但这一刻,他是很慌的。
比继任宗主时还要慌。
因为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对他抱有期望的朋友们,还有青云社等仙盟,以及各种他叫不上名字的仙门。
他注意到一些熟悉的人都站在前面,也许是鼓励,也许是不屑,他没有多想,这种情况不允许他多想。
他身上不仅担着三花庭的名声,还要延续舅舅的荣誉,更是为了他自己。
这是他夺得盟约魁首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许文竹嘱咐的再多,都没有他亲身体验一回更要记忆深刻。
从前只听过他名字的、不认识的,如今在这里全部看见了。
人群的最前面站着三花庭诸位,他们都希望南初七能够成功射出这一箭。
他还看到徐祁宁在偷偷朝他挥手,无声地做着口型:“姐姐相信你可以的!加油呀!”
孙霄娘扫过一眼,威胁道:“我做的弓,你必须争气!”
经由朋友们的支持后,南初七笑了一下,他看向最想看的位置,姜云清目光灼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不知不觉间,南初七的手心再次出了汗,他便直接往腰间抹了抹。
那边似乎有人在笑他这个小动作。
全场大多数人都参与过前几年的秋猎,见过徐天珩的英姿后,相比之下南初七的表现就有点逊色了。
所以难免会去思考三花庭为何断了两年,恐怕原因在于南初七就只做了两年宗主。
他们试图从南初七脸上看到徐宗主的影子,发现的确有几分相似,可就是感觉不一样。
许久不见的赵智胜嗤之以鼻,他还真是稳定发挥,况且苍韵阁现在有萧之悌,南初七曾血洗凤栖坞,萧宗主怎可能不憎恶。他便开口讽刺:“十七岁就当宗主,个子能长到我们胸前吗?”
谁说这话都不好使,偏偏苍韵阁的人同云中人一样,身材极其健硕雄壮,南初七看起来还真的没有他们高。
苍韵阁皆是大笑。
一旁的傅应承也露出淡淡的笑意,“怎会,这两年吃饱饭还是壮了点的。”
“别啊,世家千金就喜欢他这种小白脸。”赵智胜更加肆无忌惮,连傅老的话都敢接。坐在旁边的罗宗主没有制止,也许是因为萧之悌不曾开口,他便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南初七全都不顾,他只是盯着远处的梅花鹿。
随后他取下弓袋,瞥向一旁。尉弘毅立马会意,把箭筒放好,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
南初七深吸一口气,如往常做过的多次,他搭箭拉弓。
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前方就是活蹦乱跳的梅花鹿,它似乎还没有发现危机已经降临了。
有人在紧张,有人在看好戏,但还有的人,在看更远的地方。
——那里太近了,还不够远。
南初七有说过,他的姜云清就像他手中的那杆箭。
他泰然自若地对准猎物,陆子陵却有些恍惚,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很像徐宗主。
只不过那时的徐宗主已过不惑,正值壮年。
而南初七,他会证明,他不会差。
心中有了决断,他便不再犹豫。
南初七先是闭眼,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这个短暂的闭眼后,又抬眸看了眼高空。
很快,南初七再次看向弓箭对准的方向。
这一刻,世间所有声音全都消弭。
似乎是时间久了,苍韵阁便愈发不耐,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死盯着南初七了。
南初七突然抬臂,远处的梅花鹿听见射箭声,它匆忙逃窜。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射出了他的第一箭。
可它并没有受伤。
赵智胜顿时笑出声来,但下一秒,一只染血的海东青重重地砸在他和傅应承中间的桌案上。
砰——
插入白鹰眼中的利箭还差点划伤他,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是世上飞得最高最快的鹰,也是傅氏祖上最高的图腾象征。
南初七有说过,他迟早会用上它。
赵智胜口出狂言在先,南初七当然不会轻饶,但这只海东青,也是他故意做给傅应承看的。
他有点记仇,两年前的事他没忘。
如今这几个仇人都坐在一起,正好,他一并处理了就是。
南初七挽弓走到呆愣的赵智胜面前,刺啦一声拔出了那支血箭。
全场哗然。
门徽何其重要,初云号上的风暴都没让三花庭忘记要保护好旗帜,而南初七现在是直接猎杀了象征离中教的海东青了。
个中意义,有眼睛的都看得出。
“你听好了,能到你胸前的只有我的剑。”南初七轻轻点了点赵智胜的胸口,不顾他脸色几经转变,自始至终看向的都是傅应承。
傅应承没说话,但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这是一种危险的讯号。
那么远的距离,谁知道他一开始射中的是何种鹰,无论故意与否,这都是他的实力。
南初七知道的,傅应承怎么会责怪他呢。
他起身,回到最初的疏懒模样,笑容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嘲弄道:“智胜,不得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