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听到声音,林致远放下筷子,匆匆出门。
待看清来人,皱眉问道:“孙叔,怎么了?”
孙振山大嘴一咧,黄板牙一露。
“好事,大好事,平安回来了,你婶子让我叫你去吃饭。”
林致远双眼微瞪,惊喜道:“真的?您等我一下。”
说完,转头,刚准备撩门帘,秦淮茹和吴霞走了出来。
“致远,你去吧,听见了。”
“致远哥,少喝点酒。”
林致远爽朗一笑,“好嘞!”
大跨步走向木棚,推出自行车。
一路猛踩脚蹬子,不稍片刻,来到孙家。
走进客厅,映入眼帘,一位皮肤黝黑,身材消瘦的寸头男,正是孙家老大,孙平安。
32年生人,比林致远小一岁,49年,看完大典,死活要辍学参军。
孙振山夫妇连打带骂,实在拗不过,又想起林家梁离家出走,无奈遂了他的愿。
谁承想,没过多久,江对面大战骤起,孙平安也跟着部队过去。
几年没音信,直到停火,孙家夫妇才收到来信。
也才知道,哪里是什么边防兵,不好通信,明明去了江对岸。
等了又等,一晃两年过去,终于归来。
孙平安站起身,咧着嘴,打了声招呼,“致远哥,好久不见。”
呆呆地看着眼前瘦黑子,林致远脑海,不自觉浮现出原主记忆。
捉过迷藏爬过山,撒尿和泥玩一天。
半根冰棍轮着舔,衣服裤子换着穿。
一起聊猫逗过狗,一起旷课偷喝酒。
一起同床同过榻,一起和人打过架。
……
良久,林致远回过神,笑了笑,“可不是么,有五年了吧?”
“差不多吧!”
说话间,二人狠狠抱在一起。
分开的时候,林致远不经意一瞥,微微皱眉,“脑袋也受伤了?”
“嗐,弹片擦了一下。”
孙平安憨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头发。
林致远眉头皱得更紧,“这手呢?”
孙平安笑得很灿烂,“运气好,就断了两根指头。”
林致远喉咙一酸,又抱了抱孙平安,狠狠拍了拍他的后背。
“挺大的老爷们儿,也不害臊,赶紧过来帮忙。”
郑桂香冷不丁一声,好好的气氛被打乱。
饭菜上桌。
孙振山去里屋,翻箱倒柜好半天,拎着两瓶贴纸发黄的汾酒。
“来,今天咱们爷仨喝上两瓶。”
林致远伸手去接酒瓶,“孙叔,我来吧!”
“别!”
孙振山抬手一拦,干脆拒绝。
“这酒呢,还是你爸送的,总共六瓶。说是等平安结婚,一起喝来着,结果……”
“正高兴呢,说什么呢?”
郑桂香呵斥一声,招手示意,“先吃几口菜,垫垫肚子。”
边喝边聊。
听到林致远结婚,并有了儿子,孙平安直说,明天就去看大侄子。
又聊起江对岸。
孙平安漫不经心,乐乐呵呵讲着趣事。
其实,哪有什么趣事,只不过是苦中作乐,只不过是孙平安笑得灿烂。
“致远哥,你能想到打仗,有多费脑子么?”
“好家伙,隔三差五队伍合并,一个连队,多半是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