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确实是开心的事,我们家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什么开心事,您说给我也开心一下呗。”张欣欣边说边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中。
张光荣看看手中的酒杯,看看张欣欣,头有点晕,他努力睁着眼睛说:“你从来不会关心老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还主动给我倒酒。”说完把酒一口闷了。
“我看你高兴,是升职加薪了?”
“我他妈才,才看不上那点工资呢,欣欣,我告诉你”张光荣有些摇晃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毒瘾犯了,他晃晃头,指着张欣欣说:“欣欣,我告诉你,你老子我,马上要发财了,发大财!”
“发财?你中彩票了?”
“不不不不,比彩票还赚得多。”
张欣欣又给他倒一杯酒,他又闷了,头晕晕乎乎的。
“那是什么?”
“嘘!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是要掉脑袋的。”说完倒在了餐桌上。
张欣欣似乎猜到了一些,那个年代的山城,要赚钱,不是赌就是毒,赌他是赚不了钱的,赌了那么多年,家都快赔光了,那么就只剩下毒,也只有毒会掉脑袋。
看张光荣趴在桌子上,张欣欣过去推推他,没有动静。张欣欣去摸他拴在裤带上的钥匙串,摸是摸到了,可太难解下来,她又怕自己一用力就把他弄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钥匙取下来,张欣欣迅速打开房间门,径直走到衣柜前,摸到衣角缝里藏的钥匙,她打开抽屉的一刹那,惊呆了:报纸里真的是钱,很多很多钱,盒子里有一把枪和十发子弹。她抱着那个盒子,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张光荣步履蹒跚地进来找毒品。
“你个死丫头,敢翻老子的东西!”张光荣对着张欣欣的头一巴掌拍过来,伸手就要抢张欣欣手上的盒子。幸好他毒瘾犯了,加上酒还没完全醒,力气不是很大 ,否则张欣欣会被打晕过去的。
张欣欣把盒子藏在身后问:“你怎么会有枪和那么多钱?这个春节你都干什么去了?”
“小声点,你是想我掉脑袋吗?”
“你到底干什么了?”张欣欣歇斯底里地问。
“我,我,我”张光荣鼻涕流了出来,他吸吸鼻子,顿了顿说:“老子先吸两口再收拾你个小贱人。”
他慌忙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毒品,张欣欣一把抢走说:“你怎么会有枪和子弹?”
“还我!”张光荣咆哮道。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给。”
“小贱人,还给老子!”边说边起身抢,可是他身子实在太虚,张欣欣一让他就摔倒在地上。
“你说不说?”
“说,说,这是山老大给我的枪。”
“山家?”山家,全山城的人都听说过。
“嗯,山老大给我的枪和子弹,让我防身用。”
“不用说,这些钱也是他给你的吧?”
“嗯。”张光荣又吸了吸鼻涕。
“你做什么事了他又是钱又是枪的?”
“我,我,我,我替他走了一趟货。”
张欣欣瞬间犹如五雷轰顶,从赌博家暴到吸毒她都能忍但是现在他居然去贩毒,那可是犯罪啊。
“你!”张欣欣顿了顿降低音量说:“你居然去贩毒,你知道这是犯罪,是会掉脑袋的吗?每年新桥河的河沙坝里那么多死刑犯,你难道不怕吗?”
“怕,当然怕,可是富贵险中求嘛,我们现在不是有那么多钱?”
“你想过没有你要是被抓了怎么办?我怎么办?”
“抓?你不是还有王旭和王旭的局长爹吗?山老大说了,要是我被抓,王旭肯定会求他爹出面保我的,他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张欣欣呆住了。她似乎听明白了,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原罪之人,被不法分子利用的原罪之人。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保持正直善良就不会伤害任何人,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会害了王旭和王旭的家人。只要她和王旭在一起一天,山家人就有会利用毒品和金钱引诱张光荣贩毒,她无法想象张光荣如果真的被抓,是否真的会牵连到王旭爸爸。山家,果然名不虚传!
张光荣趁张欣欣呆站着,一把抢过毒品坐在床上,他抖了一些在锡箔纸上,然后用打火机在锡箔纸下来回烧,再把毒品放在鼻子上连吸三口,然后缓缓躺下。
他是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在张欣欣面前吸毒,张欣欣知道他吸毒,但他们都回避着彼此,他躲着吸,她躲着不看,现在就在自己的女儿眼前吸毒,他做父亲最后的尊严都失去了,也失去了张欣欣对他最后的一点期望。
她转身,拿着画板和王旭送她的乒乓球拍出门了,关门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嘭”地一声,防盗铁门重重关上,这一声,她再次关上自己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