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所里每天都人来人往的,张光荣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和小肖聊得来,他也只愿意和小肖聊,只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内容。一大早小肖就和人在教室门口打赌,嚷嚷起来。
“怎么回事?”
小肖看张光荣来了,连忙说:“哥,你来说说,我们在打赌,全县到山川有几条路可以走?他们都说只有一条。”
张光荣不屑地笑了:“你们啊,没怎么跑过山路,跟你们说,哥对山川大小山路可是了解得很,哪里能走山,哪里有树林,哪里有山洞都了如指掌。全县的路啊,到山川大小十五条,有的可以过越野车,有的只能靠徒步。”
“光荣哥,真的假的?”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那当然,想当年我开车上山下乡哪个旮旯没去过?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哪里有野兽哪里有警察,哪里有赶集哪里有塌方我都了如指掌,不要说有路的,就算没有路,我也能走。”张光荣得意地说。
“没路还能走啊?”小肖说。
“那当然,那句话怎么说的?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论开路,全山川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好了好了,都坐好。”教官进来开始上课。
下课间隙小肖把他拉到一旁说:“哥,你刚才把你认路这事吹得那么牛,那你说说你走过的全县过来最隐蔽的路是哪条?”
张光荣张口就说:“全县过来,走云麓,云麓山上有一片小竹林,穿过竹林往东走就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不过车不能走,只能靠人自己走下山。坡陡,但是快,又很隐蔽,没人走的。”
“那你说说因闽矿山下来哪条路没人?”
“你问这干什么?”
“这不是想着出去跑车拉矿,找个偏僻的路走,能拿一点是一点。”
“你呀,尽动这些歪脑筋。”张光荣指指他说。“东边有树林,穿过去有个寨子,寨子后面有条路可以一直通到镇子。”
“这寨子后面的路人能少吗?”
“那是坟山,你说人多吗?”
“我哥,你真是山川的活地图啊,我可以认你当师傅吗?你也教教我这认路的本领,回头出去我跑车挣了钱一定少不了你的。”
“这地图地势啊,都记在这呢,教不了人。”张光荣边说边指指脑袋。
“哥,反正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出去再说吧!”
正说着,进来个人。
“这谁啊?”张光荣问。
“今天一大早新来的新人。”
“以前认识么?”
“不认识。”
新人环顾以前四周的人,径直走到张光荣和小肖的中间,撞一下小肖,说:“兄弟,借过。”
小肖打量着新人,魁梧的身材、一脸横肉,不像是吸毒的样子,但他还是识趣地走开。
“山哥让我来的。”新人开门见山。
张光荣抬头看看他:“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张欣欣呢?她说了什么山哥可是一清二楚。”
“她是她,我是我。我真什么都没说。”
“山哥让我来告诉你,无论之前你们对警察说过什么,现在一律不准承认,警察要问,就全推给盛家。”
“你是说让盛家来背锅?”
“对,让他们当替死鬼。”
“那不就承认我贩毒了吗?我是不会承认的。”
“你以为警察会放过你吗?张欣欣已经把你举报了,什么都跟警察说了。”
“她说是她说,她陷害我,只要我不承认就不会有事。”
“你看看警察是信你还是信她,你就跟他们合作,全扣盛家头上。”
两人说着话,戒毒所警察进来:“张光荣。”
“到!”
“跟我们走!”
张光荣跟着警察去询问室。他回头看看新人,新人用手指在脖子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张光荣心里打鼓:以前只知道山家势力大,没想到大到如此的程度,不仅在公安有人,还可以随意安排人进出戒毒所盯着他。不知道这山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一直装病什么都不承认,就算对跟张欣欣也只说了山家在公安有人的事,其他什么都没说,现在山家不仅要自己承认,还要把所有都嫁祸给盛家,他实在有些搞不懂了,他脑子飞转,心想怎么才能完成山老大的任务自己也不会被定罪安全地出去。
他来到询问室的时候王兴民已经在询问室等他。今天也是只有他一个人。
“你那些手下的小警察呢?”
“他们有其他任务。”
“上次也是你一个人。你就是天天来也没用的。”
“有没有用聊过才知道。”
“上次不也是什么都没聊出来吗?”
“今天不犯病了?”
“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要相信张欣欣那个小贱人我也没办法。”
“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要狡辩吗?”
“人证物证?不都是张欣欣那个小贱人说的吗?”
“注意你的语气,你这样说自己女儿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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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心疼了?”
“欣欣是个好闺女。”
“哼,哼。”张光荣冷笑着说:“你们呀都被张欣欣那个小贱人骗了。”
“你态度好点。老张,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们今天好好聊聊你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我不就是吸毒吗?”
“怎么吸上毒的?”
“不记得了。很久了,有人递了过来就试了试。”
“什么人?”
“玩赌博机时候认识的,不记得了。”
“你吸毒毒品哪里来的?”
“街子上买的。”
“找什么人买的?”
“忘了。”
“买了几次?买了多少?”
“忘了。”
“你家的毒品是怎么来的?”
“什么毒品?不知道。”
“你家的枪是怎么回事?”
“枪?防身用的,不行吗?我天天往山上跑,有个野兽什么的不得防个身?”
“找什么人买的?”
“忘了。”
“那你家的现金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积蓄。怎么,有存款犯法吗?”
“非法所得就不行。”
“王局,你要非说这些钱不干净我也没法办,没想到警察也能把白的硬生生说成黑的。”
“你跟张欣欣说的我不是山家对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社会上谁不知道山家势力大,警察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就这些?”
“是啊,你去社会上问问,哪个不是这么说?”
“那你跟张欣欣说的短腿狼吃羊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纯粹羞辱一下你们警察而已。”
“你跟山家什么来往?”
“也没什么来往,去他们那赌钱算不算来往?”
“盛氏呢?”
听到盛氏,张光荣心里一惊,山老大刚派人进来,王兴民就来问盛氏,自己是逃不出山老大的圈套的。
“盛氏?那更没什么往来了。”
“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
“哦,对了,他们找过我帮他们拉货,我没去。”
“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了。”
“找你拉什么货?”
“王局,他们做橡胶制品,找我还能拉什么?”
“你有工作他们为什么找你?”
“可能知道我吸毒需要钱吧。我那点工资怎么可能够。”
“他们开多少钱?”
“一万一趟吧。”
“你为什么不去?”
“我要上班,他们从版纳拉货,这得耽误多少天时间,我可不能为了这一趟丢了工作,电力公司,多少人羡慕的铁饭碗。我可不能丢。”
“除了橡胶他们还找你拉过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