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说得平静,元奕朋听完却是皱了皱眉头:“子玦,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若前三甲均给寒门士子,如何安抚世家大族?依老夫看,此事还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才好。”
“元老大人,晚生明白您的意思。可新政推行已久,朝廷积弊仍无半点改观,晚生意欲将整个朝廷大换血,不趁此机会下狠手如何能行?”
柏清玄说得言辞激烈,不觉攥紧了手心。
元奕朋拍了拍他肩头安抚道:“子玦,你听老夫一言,推行新政非是一年两年的事。但凡改革须得有人支持,你光顾着激流勇进,弃百官勋贵于不顾,终将竹篮打水一场空。适当给他们一些甜头是必要的,不要做得太绝。”
“元老大人,晚生认为此举不妥。”柏清玄蹙了蹙眉心,“新科取第第一场,须得秉持公正,头三甲应为天下世子表率。如何能承袭旧制,让天下士子寒心?”
元奕朋听完这话,面上皱了皱,沉声道:“子玦,老夫明白你的顾虑,万事开头难,只望你能在遭遇困难时及时变通才是!”
“晚生明白,谢元老大人苦言相劝!”
柏清玄躬身一揖,心情复杂。
他如何不知世家大族难以对付,单单一个黄册制度便困难重重,至今尚未完成预定目标。再来一个新科举,会遭遇怎样的坎坷可想而知。
* *
鱼菲然左思右想,还是跑去大长公主府请云书羽兄妹帮忙调查薛如海。
翌日,云书羽兄妹派人入宫向太后呈递名帖,前往仁寿宫看望祖母。
太后一见大长公主府的帖子,立时乐得手舞足蹈,对内侍吩咐道:“快,快宣他们兄妹入宫!”
云书羽带着云汐羽一袭盛装,从西华门来至仁寿宫。
隔着一箭之地,守候在寝殿门外的小宫女便欢欢喜喜朝殿内吆喝道:“启禀太后娘娘,大长公主府世子殿下和柔怡郡主到了!”
太后喜不自胜,赶忙唤宫女扶她走出大殿,见两道靓丽的人影走来,不觉笑得五官挤作一团:“你们这两皮猴儿,这么久才来看一次祖母!说说,最近上哪儿野去了?”
“祖母,都怪我!”云汐羽蹭进太后怀里,觑着云书羽撒娇道:“前段日子天热,孙儿身上出了不少痱子,在府里耽误些时日,这才一直没来给祖母请安。”
“哎哟!长痱子啦?”太后闻言一惊,赶紧摸了摸云汐羽的脸,关切道:“快给祖母看看,这小脸蛋上有没留疤?”
“祖母,没有啦!您就放心吧!”
云汐羽继续蹭了蹭,朝云书羽调皮一笑。
“祖母,孙儿给您带了样好东西,我们快进去吧!”
云书羽抱着一只梨花木锦盒,揽起太后胳膊就要朝里走。
太后瞥了眼那只锦盒,面上一笑道:“乖孩子,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还带礼物做什么?祖母这殿内什么都不缺,就缺你这两皮猴儿!”
“祖母,孙儿保证,这东西您一定用得上!”
进了厅堂,云书羽和云汐羽一左一右侍立在凤榻边,太后坐在凤榻上。
云书羽命宫女打开锦盒,取出一对玉娃娃,奉给太后道:“祖母,夏日炎炎,这对玉把件可供您消暑降温,您看合适不合适?”
太后接过他递来的玉把件,拿近眼前一看,竟是一对童男童女,不觉讶异道:“为何不是貔貅或麒麟?”
“祖母,”云汐羽蹲下身子,跪坐在她脚边,道:“若是寻常神兽,祖母宫里要多少有多少,又何必再送一只锦上添花呢?”
太后一时不解,看了眼立在一旁的云书羽,问道:“这有何不同么?”
“祖母,当然不一样了!”云书羽面上一笑,道:“您仔细看看这对童男童女的脸,是不是与我们兄妹二人有点像?”
太后听他这么一说,赶紧细细端详起来。只见通体莹润的两个小人,咧着小嘴笑得灿烂。
“还真像,”太后心中会意,不觉眉目一展,笑道:“也真亏了你们有心,竟送来人形娃娃给祖母念想!”
云书羽见她高兴,赶忙说道:“祖母,孙儿知晓您平时一人在这深宫大院里孤独,刻意吩咐工匠依着我们兄妹的模样雕刻,制成这金童玉女给您把玩。日后您若生我们的气,便打这两个分身吧,您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便不会心疼了!”
“哈哈——”太后爽朗一笑,道:“好好好,祖母打他们,疼你们,行吧?”
“谢祖母恩典!”
云汐羽趁势一福,逗得太后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