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未如此干净纯粹过,光束扫过他们肩背,带起一片细微光尘。
走出山林,石砖堆砌的山道蜿蜒向上,两侧巨木参天,遮天蔽日。
“快到了,柏大人撑住。”
温柔的声音落在风里,如花瓣散去。
柏清玄没有回应他,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蓝昊天将将行了没几步,便远远瞧见山上走来一位禁军士兵。
“卫百户!柏大人!”
那士兵忙不迭跑下石阶,一脸惊愕地问道:“卫百户,你们昨夜去哪儿了?为何没上寒山寺来?”
蓝昊天脚步不停,淡声答道:“半路遇见一群刺客,便去山腰林子里躲了一宿。”
“刺客?”
士兵一声惊呼,“糟了,他们几个还在山上四处寻找两位大人,也不知会否遭遇危险?”
“先送柏大人上寺里疗伤吧!”蓝昊天急切道,“山上这么大,也不一定会遇到。”
“嗯,卫百户说的是!”士兵点头,忙上前带路,“快随属下来吧!”
三人很快来至高耸的山门前,有小和尚立在门里探头探脑张望山径。
“快去请百丈大师来!柏公子身受重伤,恐怕情况不妙!”
蓝昊天一面背着人跑,一面冲前头的小和尚喊道。
“是,小僧这就去!”
几人把柏清玄安置在一间禅房,百丈迈着急促的步子推门而入,一眼望见床上躺着的人,焦急问道:“柏公子如何了?”
“腹部被利刃洞穿,”蓝昊天侧过身子让开位置,百丈赶紧俯身检查柏清玄的伤势。
蓝昊天看着他把脉,继续道:“昨日夜里我已经帮他包扎止血,但还是耽搁了一夜。”
百丈结开脏污的缠布,不经意间扯痛伤口,柏清玄咬牙哼了一声。
“所幸未有正中脏腑,再偏半寸柏大人可就没命了。”
百丈白眉垂落,微微叹出一口气来。
蓝昊天心中巨石落地,忙双手合十乞求道:“还请百丈大师仔细为柏大人疗伤,下官不懂医术又被刺客耽误一夜,怕是小病也会拖成大病。”
“智觉,快去拿东西来。”
百丈冲身后小和尚吩咐一句,继而转身对蓝昊天一揖,“施主莫急,老衲这就为柏公子诊治。”
清洗上药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柏清玄全程忍着痛楚,没发出半句呻吟。
一屋子人在外厅焦急等待,终于盼见百丈垂着白眉走出卧室,蓝昊天上前一步躬身问道:“百丈大师,柏大人如何了?”
“施主安心,”百丈躬身,捻动佛珠道:“柏大人失血过多,需调养三月方可痊愈。只消按老衲的药方按时外敷加内服,一定能恢复如初。”
“如此,多谢百丈大师了!”
蓝昊天心中欣喜,迫不及待冲入卧室。
小和尚正在收拾一地狼藉,床前的铜盆里满满当当一盆血水,看着分外瘆人。
柏清玄整个身子陷入被子里,露出张苍白如纸的脸,映衬得五官深刻凄楚。
蓝昊天半蹲在床榻前,凝视他略显疲惫和脆弱的眉眼,见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做着噩梦。
“柏大人,您感觉怎样?能听见下官说话么?”
蓝昊天轻声呢喃一句。
似有所感,柏清玄薄薄的眼皮颤动一下。
“您在这儿好好休息,下官这便派人回京禀奏陛下,请陛下派人来保护你。”
蓝昊天伸手抚上他额头,掌心传来滚烫的热度,他赶紧回头冲小和尚喊道:“柏大人发烧了,快去问问百丈老和尚怎么回事?”
“诶,小僧这就去!”
放下扫帚,那小和尚疾风一般奔出禅房。
蓝昊天顺势揩去柏清玄额上的细汗,轻声道:“下官之前还嘲讽您,不过破点皮而已,哪有爹爹他们痛苦。目下见您重伤在身躺在床上,心中甚为凄然。”
他指尖滑落,不经意间触碰到柏清玄眼角的湿润,指节颤了颤,垂头呢喃:“抱歉,下官错了!还请柏大人海涵!”
柏清玄眉心蹙了蹙,喉结轻轻滑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