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事情的曲折发展中式的叫福无双至,西式的叫墨菲定律。勒马度假村的建设也一样,看上去算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其实就像银海湾里平静的海面下的暗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悄然袭来,如果知道的话,我们也不会在海上救罗逸文而是在银海湾大喇叭广播不要再某个时刻下海了。
昨天才好不容易将龙凤哥那骚动的心按捺住,今天轮到矮仔成心事重重的给了个电话我,要我到他办公室喝茶。我在闹腾不已的办公室里接了电话后就觉得有点愕然,他的办公室就在我楼下啊,平时有事没事都上我这儿和大伙儿打成一片的,今个儿怎么就连玉步也不肯挪一下了吗?按照常理分析,有事发生了。
我在闹腾的办公室里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楼。
三楼我们的办公室闹腾得很,二楼就是村委办公室,此刻却静悄悄,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大门的吱呀一声都像是在静静的顿河河边那一脚踩到枯枝的感觉。今天是上班日,村委却没有一个人在上班。我径直去到矮仔成的办公室,只见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呦呵,闭目养神啊?真会养生,我看看保温杯里是不是泡枸杞?”
他睁开眼睛:“我和你认识这一年多来,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吗?”他站起来指指茶几那儿,“泡茶。”
“要我反客为主?鸠占鹊巢?”我一连用了两个成语。其实每次来到他的办公室,我都会主动冲茶的,无他,唯手快尔。
他苦笑了一下:“你就意气风发了,我呢?就快蒸发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矮仔成向我诉苦,多半是村民对我们项目有想法了。
我问:“你向我诉苦,说明村民有想法了不是?”
他定了定,然后看着我:“嗯,记得我和你刚开始这项目的时候说的和约定的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了。不过你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马上捋了捋,貌似我们也没违约什么的。”
矮仔成问:“现在项目都进展顺利是吧?除了鱼骨停车场。”
我说:“嗯,昨天我这儿也发生了两件事。”我这样说,目的是为了转一下话题,然后再转回来,当然不是为了赚矮仔成入彀,只是想自然一点的切入最终的话题而已了。
“哦,什么事?”果然,他问了。
我说:“紫萱来了,做事比较高调,行事风格与龙凤哥不同,龙凤哥有点情绪了,想走人。我头大啊!”
矮仔成关切起来:“不是吧?应该没什么冲突的啊!”
我见开水已经沸腾,便开始冲茶,边冲茶边说:“其实根本没冲突,就是认知角度不同同而已了。这样也会出些幺蛾子,我也有点出乎意料。紫萱代表着传统媒介,龙凤哥代表着新媒介,我呢,一直认为这两者没有冲突。不过好在我劝下了龙凤哥。问题出在哪里呢?”
没想到矮子成想都没想开口就说:“那是你的原因!”他指了指我,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茶杯,“倒茶,然后向我请教,我就说。”那态度,和我刚入门时候在闭目养神的神态截然不同。我见此,便觉得他的问题并不是太大,不过是个小困扰罢了,还比不上龙凤哥闹情绪要走得这件事要大,就算要大过,也并非是不可解决。
我恭恭敬敬的倒了茶:“村主任,请喝茶!在下请教你,为什么说是我的原因呢?我明明放权下去给他们自行其是的啦!”
他喝了一口茶:“嗯,问题是你造成的,你刚才却又回答了答案,自问自答不给分的哟!”
我更加纳闷了:“问题?答案?都在我这儿?这不像是一个沿海开了个海鲜餐厅的一个村主任的思想境界啊!”
矮仔成嘿嘿一笑:“谢谢表扬啊!我告诉你,问题在你这儿的原因是就是你放权放得太大了,只问结果不理过程的做法本不是坏事,但是当两个不同风格的人一起做这事的时候,画风就有点不同了。一山不能容二虎。”
我接了上去:“是啊,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矮仔成哈哈笑了起来:“按照紫萱和龙凤哥两个人性格,就算都没有对象,他们做事也不会有太强的火花闪现,只有火光闪现咯!你啊,应该婉转的收收权限。这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不过项目之前的运作很顺利平稳,没出现过现在的情况,所以我就不说了,免得你说我是乌鸦嘴。但是现在确实是出现了,还出现得让你出乎意料是吧?其实我也觉得他们俩的都是小问题,但是隐隐就有些变化了。林凡,收权。具体做法:在决策前必须经过你同意,然后才能去实施。”
我说:“我放权的本意是扁平化管理,务求效率最大化而已。而且都有条条框框约定。”
他挥挥手:“条条框框都是死的,怎么可能提前预见到发生什么事而制定呢?或者是这样,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必须是在你也在场的时候参与完善后再拍板。虽然这样累一点,但是至少不会说有人要走。你项目不同于村委啊,一些事项是村委必须要集体决策和拍板的,然后谁有不满玩玩拖拉机拖一段时间你也没啥好法子,但是这是集体,即便有损失也集体承受,你项目承受不来这种损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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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你说的对。”
矮仔成说:“然后就顺利过渡在鱼骨停车场这里了啊!这事我想和你说的”我心想,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说:“那个谁,小强的堂叔,有部分田地位于鱼骨停车场。也不多,几分而已。你们昨天是不是给阻拦施工了?就是他堂叔。”
我问:“小强堂叔?那不也是你堂叔吗?弄不懂。”
矮仔成说:“村里虽然几乎都是姓邹的,不过小强堂叔一支属于比较弱的那一门了,但是又没到需要村委帮扶的地步。虽然村委和你项目组是签了合同,不过其中就还有他堂叔那时候跑去外省打工没有到村委签名,所以现在开始闹腾,说村委和你们勾结之类的难听话也说出来了,还跑去管委会李主任那里吵了一次。”
我就知道类似的人时不时会出现,以前在房地产公司的时候也见得多了,处理这些事,我还是有点经验的,不过我从不掉以轻心,毕竟每个地方的人和情况都不同。我问:“是不是有什么诉求?”
矮仔成说:“要求按照征地的标准将这一次性租金赔给他。”
我笑了一下:“可以啊!”
矮仔成停了一下,显然我的直接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可以?你是说‘可以’而不是‘不可以’,我没听错吧?我是不是要掏掏耳朵才行?”
我点点头:“你没听错。我说的是‘可以’,不是‘不可以’。这样的要求,等同我直接将项目送给他好了。看来这真是个麻烦友。对了,他之前没签合同是因为出外省打工?”
矮仔成说:“是的。”
我有点疑惑了:“貌似我们南方很少海边居民去外省打工的哦!”
矮仔成说:“这是确实也是。不过他是去了浙江沿海,跟别人渔船去南大西洋钓鱿鱼,一去一年,所以才没签名。”
我还是有疑惑没有解开:“一跑跑这么远,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不会这样去的。”
矮仔成见我刨根问底,便说:“这关什么事啊?”
我说:“总要搞清楚来龙去脉啊。你可能是身在其中没留意因果关系。”
矮仔成又挥手:“我怎么没留意?他不就是和张小飞有过折才走的嘛!”他见我没问只是看着他,便继续说,“当时不是和张小飞因为水库用水有冲突吗?小强堂叔属于那种闷声干大事的性格,便偷偷的拿了几瓶农药上了水库倒了下去,第二天翻了一片局部水域的鱼,心慌起来就跑了,这事张小飞知道,我知道,管委会的不知道,派出所的不知道。他跑了这一年多,回来后也没敢提起,但是在村里还是不怕的,他认为只要他不上水库,张小飞就不敢对他怎么样。但是他也怕张小飞报警处理。”
我一拍大腿:“那这事就好处理了。张小飞出面就好了。你呀,就‘出卖’一次你的邹家人吧!找个时间,找个地儿,你、我、小飞飞和小强堂叔一起吃顿饭。如果天下有吃饭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吃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