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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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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8月12日……星期六……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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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挪用生活费买了《三重门》之后,我的语文课和课余时间便都被它占据了。在这些时间里,我通过时空之门进入了林雨翔的世界,采用上帝视角俯视他的生活。当然,我时不时地还必须抽身回来,用试卷和课本做掩护,与老刘或老班上演猫鼠博弈的游戏。
晚上把书带回家看当然是最稳妥的,可妈妈看到这书后突然变得敏感而多疑。她虽没说什么,但作为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女儿,我能明确地知道她的情绪变化由这书而起。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它是本闲书吗?还是因为它是本有点贵的闲书?不管因为什么,我只能立马与它撇清关系,用举重若轻不似解释的语气向她解释:“这书是帮住校的同学买的。”她听后没什么反应,离开了我的房间,而我也知道这书不能再在她面前出现。
好了,这种遮遮掩掩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赶紧把书看完让它去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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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8月17日……星期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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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终究包不住火,王晶晶的“病因”终于还是暴露了:她爸妈觉得女孩始终是要嫁出去,识字就行,不用太多文化,反正是不打算供她念大学了,就让她早点退学去外地打工,好攒钱供她弟上学、买房子、结婚,为她弟的人生铺平道路。我们班是快班,她能上我们班就代表她成绩在村里算是拔尖的了,退学她自是不甘心的。她爸妈跟她提了几次,她都拖着。她爸妈看跟她说不见成效就三番两次跑到学校里找老师,或者跟她闹。起先老班还劝,说挣钱也不差这一两年,好歹等到毕业,拿了高中文凭更好找工作。后来她妈不知道听谁说了些什么闲言闲语,就骂上老班了,说他管教不严,让她女儿和男人不清不楚。老班没办法,只好由得她妈把她带回去。
“她后来不是来学校了吗?”我对消息源发问。
“那是她自己偷跑出来的,她妈追到学校,她就躲着或者闹,坚决不回去。”张婷说。
“她妈骂她的话也够难听的,好像骂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倒像在骂老公的情头,唉!”东霞也可怜王晶晶有那么个妈。
“那她生活费从哪来呢?”对于这样的父母,我不相信他们还会给她提供生活费。
“她之前从家里偷偷拿了一部分,她有个表姐在县城里,有时候她也会去找她表姐借点,有时候我们也借点给她。”东霞说。
“是真的有那么个男人么?是谁?”我好奇地问,张婷和东霞都不约而同地避而不谈,各自扯向别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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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8月20日……星期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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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陆续放榜了,今年我们学校有好几个考上复旦、南开和人大这些名校的,考上211和985的现在公布的也有几十人了,军校有三个男生考上了,没有女生。估计明年我们学校大概率也没有女生能考上军校,自己也收收心,别抱什么幻想了!
二姥爷的儿子五百九十多分,考上了省里的财经大学。二姥爷的大女儿打小送了人,老来得子,得了这么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独子,我管他叫小表舅,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不行。去年高考说是生病影响发挥,没考好,分数刚过三本线,转到我们学校复读一年。看今年这情况,估计过些天会摆出大场面请客了。
学校为给高三的学生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把我们的教室安排到前一栋教学楼的最顶上两层,也是刚毕业的这届学生的教室。这是学校里最高的一栋教学楼,结构简单,两侧楼梯连接着走廊,而每层楼南边这笔直的走廊是串联每个教室唯一的通路。这里可以摒除高一、高二学生和其他无关闲杂人等的打扰。哪个班的学生在走廊上逗留、嬉闹,在楼梯口也一望便知。
前两年,我到这里来找高年级的同学时,早已感受过这里的“低气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里的人——高三了,时间不多了。现在轮到我们了!当然,这里气压再低也还是低不过复读班。他们在实验楼里另辟了一个与外世隔绝的“低气压地狱”。
换教室的时间安排在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每人一套木质桌椅,还有桌里和桌面上满满的书,少说也有七八十斤,搬上前面五楼是个大工程。搬运、整理和吃晚饭还都得在晚自习前完成,时间有点紧。有两个方案,方案一:把书都腾空放在原教室,找个地方放好,分两到三趟把桌、椅和书搬完;方案二:把椅子倒扣在桌面上,再把桌面上的书用绳子绑好放在椅子底,一次性搬过去。我选了方案二。当然还有方案三,就是让男生帮我搬一部分,但这个方案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考虑之外。女生之间相互帮忙搬和自己分几部分搬没什么区别,都是要多跑几趟,并不能提高效率,而让男生帮忙则变相承认了女生不如男生,连搬桌椅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到。这对于坚持了十几年要求男女平等的我来说,无异于啪啪打脸“自废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