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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考果然像是放假,早上不上早自习,晚自习也随意,没人管。日子过得自由、懒散。
记个流水账:
早上比往常多睡了一个小时,挤出早餐时间,边啃着烧饼边骑车去学校。在路上遇到施莱特,他略带责备又关心地说:“你怎么又吃这个啊?!吃这枯饼子人舒服?一点营养都没有!”我笑笑,以前碰到他这么说我时,也只是笑笑。
“怎么不吃点别的?吃个猪油饼子也好啊!”他继续。
“吃那个油太多。”不知该反驳什么或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只是为了有个回应,我答出这么一句无脑的话。
“有油,带点卫生纸擦擦不就行了?!吃炕饼子太没营养了!”他说着责备的话,我却没感受到威压,反而是满满的温暖和关切。我不再回答,笑笑骑车欲走,他拉住我自行车后座,要我带他到学校,我示意他坐上后座,他却抢过车龙头要骑车载我。
考试迟到早退的人不在少数。因为是会考,这个成绩对学生来说没那么重要,反正都是要参加高考的,不排名、也不影响下次月考座次。反而是老师们都希望学生能过,它好歹是国家统一组织的水平能力测试,通过率反映了一个学校的教学水平。于是考场纪律一塌糊涂,到处是作弊的、抄袭的,监考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不问。的确考出了“放假”的感觉。
中午回家看见一大桌子的菜才想起来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前些天都还记得,到今天正日子反忘了。妈妈记得,还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一桌菜,可惜我爸自己忘了,没在家吃。他应该是忘了吧,不过妈妈的生日他倒是从没忘过。每每见到他们和睦相处又不失情趣地斗斗小嘴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也有几分羡慕。不知我将来能否……
中午洗了头没干,下午便披着微湿的齐腰长发去学校了。进教室,莫凌波一句“好漂亮的头发”竟让我在压抑的环境里找到几分轻快。当然,“喜怒不形于色”的教导让我没透露出一丝高兴。他可能是看过那篇《多把赞美给别人》的文章吧——有时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赞美可能给别人带来很大的力量和作用。宽容大方地赞美别人不会显得自己低人一等,反而会给人留下个好印象。只是没想到,我终究还是个容易受人言辞影响的人,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我要成为一个那样的人吗?
下午英语考试后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瞎转悠,在校友园小池塘的曲桥上遇到了金燕、瑞生、乐为和江丰,便坐在桥栏杆上闲聊起来。池塘被樟树林环抱,夏天是繁茂的荷塘,曾经参差错落的荷花荷叶现在已凋零,剩下零星的几枝枯叶萎靡地支在高出水面没多少的地方,蜿蜒的小桥把荷塘一分为二。樟树林倒是不分冬夏,一如既往地密实、繁茂。
金燕说:“我们这么坐在塘中心太惹眼,我知道有一处僻静之处很适合聊天,去那吧!”,说罢,她便带着大家绕到食堂后的一条小土路上,穿过一片树林,各种七弯八拐的羊肠小道,突然豁然开朗,竟到了抚平湖的湖畔。岸边正好有五块硬纸板,大概是前人留下的。
大家相继到达。
“天啊!三年了,我竟不知道学校里还有个如此幽静之所!”我感慨。
“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金燕,你咋发现的?莫不是……嘿嘿嘿……”瑞生打趣道。
“别瞎说啊!污人清白!我是跟邓慧兰她们来过!”金燕赶紧辩白。
“呵呵,紧张啥?!我又不是古板的老班!就算是约会了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有啥大不了的?!”瑞生大方地主动表明态度,为后面的聊天边界定下了基调,让所有人对于哪些能聊哪些不能聊、能聊到什么深度,都少了许多顾忌,畅所欲言起来。
江丰是活泼、开朗加晚熟的典型,他说他小学时成绩很糟,喜欢和一些年纪比他大的混混们混社会,因为觉得那些人都是很讲义气的好兄弟。听他说起才知道原来他和我初中出名的“校园霸王”是拜把子兄弟,经常为兄弟出头,围殴人、打群架,曾经的叶培盛胳膊打石膏事件里就有他的“功劳”。这么想来,我和他可能在初一时就打过照面,只是相互不认识。初一有段时间,蒋丽琴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会被“校园霸王”邀的几个男生围追堵截,蒋丽琴便约上几个女生一起骑车回家,我是为她护驾、冲破围堵的人之一。
我笑着对江丰说起此事:“你知道吗,每次我们快骑到最黑的那截小路时都拼命蹬自行车,还得保持阵型,就怕被拦下来。哈哈哈哈……世界真是小啊!没想到那些人里可能有你,你说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
“嗨!别说了,帮兄弟追女孩子,年少无知呗!”江丰羞红了脸,赶紧想办法找回场子道:“我也不是每次都参与,咱也不一定见过。眼见着我成绩越来越差,我爸说你再这样下去连个高中都考不上了,就全家搬去了乡下。后来我就改邪归正,一心投入学习中了,呵呵呵呵……”
“那你现在和他们还常联系吗?”我问他。
“很少了。高中生活里学习占比加重,不是看书就是学习,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交流自然就变淡了。各自生活的圈子也不一样了。唉!其实人还是要重感情,不要太功利的好……”他若有所思道。
成绩好、理性地看待问题、规划有序地向着目标迈进就是功利吗?我不禁也思考起来。莫非人一定是有所得必有所失?
会考期间晚自习走读生可以回家,我选择待在教室写作业。教室里还是考场布置,陶然的课桌和其他多出来的课桌都堆在走廊上,他则在我后面,和乐为挤在一起共用乐为的课桌,玩着“文曲星”。东霞想玩“文曲星”,让我管陶然借,我觉得仗着别人的好感而获得某种特殊待遇的做法不太好,便婉拒了。和瑞生讨论物理题,陶然也参与进来,说了半天,他俩都没说清为什么我的解题思路不对,我一脸正义不可辩驳地看向他俩。
陶然被逼急了,冒出句:“你真是……固执。”他怕我生气,可话到嘴边又咽不下去,“固执”二字出口很轻,似乎怕被我听见,又似乎怕我听不见。那种着急、犹豫又有所顾忌的样子也甚是有趣。
被说固执,我无所谓,只一心想知道问题出在哪,继续追问:“那你们说清楚我这么解有什么不对?”听到我的提问,他俩均默契地摆出无奈的生不如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