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前一排迎春花开了。黄黄的,一小朵一小朵,她在告诉我春天来了。
求学的日子过得飞快。青青班的班风是整个年级最好的,同学们都很守规矩,学习起来最是努力。别的班的同学评价他们班只知道学习,成绩最好,但是在玩的事情上,什么都搞不赢。
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开始了。每天下午放学吃完饭,青青都会去球场看比赛。有一天,她突然看到球场上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运动衣,头上像NBA球员史密斯一样绑着一根红色的发带,抢篮板跳得好高,抢到球后灵活地过了几个人,来到篮球板下,一跃而起,灌篮!好帅!好酷!青青心里赞叹道。场上掌声雷动。他冲着看台方向看了一眼,兴奋地撩起衣服擦脸上的汗。这一瞬间,青青看到了他脸上酷酷的表情,还有那若隐若现的腹肌。她的心突然动了,不可救药地迷上了他。
以后的每个下午,她都早早地坐在球场的看台上,等候着她想见的那个人。他来了,又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又是那一根红色的发带,还是那么帅气的他。在球场上那么瞩目,很多女生是为了他而来的。青青知道。她紧紧地盯着球场上的他,不放过可以看他的一秒钟。她心里也会想,这么丑的我,他怎么会喜欢?可是,14岁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心又怎么能被克制?青青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平常遇到同班男同学她都会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腼腆一笑,眼神闪烁着默默地走过去。她其实并不是不想和同学们正常地交往。她只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跟别人拉近距离。她很羡慕有些女孩子和班上的男同学打成一片,她永远成不了那样一个人。所以,她喜欢他,也只是默默地来球场看他打球,看完再默默地走。偶尔她也会在他经过的路上徘徊,想要去偶遇他。结果有一天,她真的偶遇到了他时,她却大气不敢出,假装镇定,假装不在意,假装平平常常地走过去。等他走远了,才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他,心如小鹿乱撞。
她走火入魔了。课堂上,睡觉前,她的脑子里总是出现他的影子。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名字。一天,下课,他们班的篮球小子们在谈论篮球赛。他们说27班那个谁谁太厉害了,要商量战术。青青鼓起勇气问:‘‘谁太厉害了?’“何伟”“是那个带着红色发带的吗?”“是的呀,”青青心里一阵窃喜,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青青在她的语文书的扉页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他的名字“何伟”,在名字的旁边还写了一行小小的字“I love you”。
青青的日子在忙碌中带着一丝小幸福。心里有一个人的感觉让青青觉得每天都不一样。这天,她正发着呆,她的同桌篮球小子翔突然发现她的语文书的写着“何伟”,他眼神里略带玩味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青青顿时红了脸,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别人发现了,她手忙脚乱地把书盖好,嘴里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小声说:“随便乱写的。”
从那天起,她突然就把那个人从心里挖出去了。因为,她害怕别人知道一个家庭贫困、长相普通、身材姣小的她会没有自知之明地喜欢一个天之骄子。她配不上。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她只有心无旁鹜,好好学习,才能在同学眼里赢得一丝尊重,才能对得起父母为她所付出的一切。
日子就在教室、食堂、寝室里一天天过去了。青青依然是那个默默来默默走的女孩子。她没有很伤心。对她来说,她也只是特别欣赏他而已,所谓的喜欢,也并不是她正在看的琼瑶阿姨的小说《还珠格格》里的尔康和紫薇那种爱得死去活来,没有你不行的那种爱情。
有一天,她回到寝室,一进门发现气氛有点紧张。原来,24班的焦莹丢了200块钱。焦莹的家在渌洲市区,家里条件很好。她身高160,腰很细,皮肤嫩白嫩白,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特别好看,尤其她还有一双会画画的手。青青是23班的,还有几个22班的,这是个混合寝室。青青特别羡慕像焦莹这样的女孩子,明媚,漂亮,天生有着一股优越感。青青尤其羡慕她每周五可以回家。焦莹在寝室里问:“各位室友,有没有在哪看到200块钱呀?我中午的时候还在我枕头下呢,下午上节课就不见了。”青青是她的下床,200块?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伙食费了。青青急忙说:“焦莹,我中午没有回寝室,没有看到哦。”焦莹看了看青青,“嗯,那下午寝室里有谁没有去上课吗?”这时对面床的礼湘探出头来说:“我头疼,没有去上课,但是我可没拿你的钱哦。”她也来自西陵县,是青青的同班同学,她是从郴洲转学回来读初三的。虽然她们只做过一年的同学,但是不妨碍她们成为了比较好的朋友。她有点胖,头发自然卷,洗完头不把头发扎起来的话就会是一个爆炸头。青青想起初三开学那天,班主任姚老师领着一个胖乎乎有点可爱的女生向同学们介绍这是新来的同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俩成为了朋友。初三还有两个月要中考的时候,青青最好的朋友丹丹的父亲突然病故。听说是感冒了,在诊所里打了一天吊针,结果第二天突然去世了。青青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难过极了。她在想,丹丹怎么办?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过了两天,姚老师要青青和礼湘带上班上同学们的爱心款去慰问丹丹。她俩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到丹丹家。看到丹丹的一瞬,青青不觉红了眼眶。
“不是我!不是我!”青青的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只见礼湘涨着一张通红的脸,激动地大声喊着。“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在寝室,但我没有拿你的钱,我都不知道你的钱在哪里!”礼湘冲着焦莹解释道。焦莹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寝室。我的钱就是在寝室里丢的,你怎么证明?”“没有人能给我证明,我只能说我没有拿。”礼湘的声音有点哽咽。青青看到礼湘眼里强忍的泪珠。青青当然是相信礼湘的,青青知道礼湘的家庭条件好。她的父亲是郴洲煤矿的正式工人,她的母亲在厂区开小卖部。于是,青青说了一句:“她不会拿的,她家里条件挺好。没有证据,大家是不能随便乱说的。”这一下,寝室里没有人再吱声了。
青青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却没有想到,过了几天,风言风语就来了。说礼湘偷了焦莹的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时之间不得不让人相信。青青相信清者自清,她以为礼湘不会在乎,认为礼湘是个心里强大的人。直到很多年后,一次青青和她见面,再次聊起那件事,才知道那件事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她,被语言暴力了一个学期,整整抑郁了一个学期。
校园,就是一个小型社会。每个人在里面不得不跟着命运旋转,或悲或喜,或成功或失败,逃不开,也走不了,只能勇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