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份,未至破晓,弥霜突然在床榻上惊醒,半躺着拨开帷帐,看见宋清就躺卧在地席上,才暗暗直吁一口气。
宋清敏感,被她的动作惊醒,淡然地问:“做噩梦了?”
弥霜说:“我梦到我被蛇困在树上,看着你离我而去……”
宋清说:“放心,我答应过,要送你到叶城的。”
弥霜躺下,小声说:“谢谢。”
宋清问:“你一个女儿家,去叶城办什么事?”
弥霜说:“其实也没什么紧要事,只是心里有些疑问,想去问个清楚,自从母亲走后,家人几乎没让我出过府……”
“而且我已经十八岁了,也想出去看看书中说的日月星辰斗转移,春夏秋冬四季天。”
宋清叹气说:“你有家人,在哪里都一样有人牵挂,与人有羁绊,无须强作自由,安稳才是真正的自由。”
弥霜说:“不对,一直坐井观天,怎知天高地厚?要自由安稳,就要居安思危,不知道外面是纷争,还是太平,怎么灵活变通,守护家人和朋友?”
宋清听到这些理论,就像另一个自己在教训师弟,不由得摇头苦笑。
弥霜觉得自己失言了,婉转地说:“姐姐,我少不更事,就当我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清问:“在郊外,你说了句,知道它在哪里,是什么意思?”
弥霜说:“我看城东告示栏,载有官府数次出兵围剿,但未将匪徒全数擒获,匪徒一直冒险在附近徘徊,可能这里有匪徒求而不得之物。”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我只是说出他们的期望,在他们等的间隙,你就可以趁机下手。”
宋清暗暗惊讶,弥霜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胆怯,而是懂得冷静周旋之人。
弥霜说:“姐姐,我误会你独自出走,对不起……很感激你能出城救我,我能成为你的朋友吗?”
宋清沉默不语,弥霜以为他睡着了,便不再作声,闭目睡去……
清晨,二人收拾好行装,用过早点,准备出发到沛县。
宋清先走出客栈,弥霜紧随其后,到大街上,弥霜快步跟上,轻轻拉住宋清的手。
宋清不习惯这种拉拉扯扯得感觉,立即松手,弥霜尴尬地说:“我……怕跟不上你……”她心想,其实是怕他又独自走远,再也找不到了。
宋清解开腰间九节鞭,将缠绳的手柄给弥霜,自己拉着其中一节精钢环扣,他说:“我们以九节鞭为联系,走吧。”
弥霜会心笑着,点头跟上。
二人考虑到到沛县路途遥远,需要骑马前行,宋青本想买两匹马,但他后来发现弥霜并不会骑马。
宋青无奈地只买了一匹马,他看弥霜不为所动,多次催促后,弥霜才红着脸说:“我不懂上马……”
宋清知道男女有别,但考虑到他有任务在身,需按时赶路,于是他沉住气,双手紧握着弥霜的细腰,将她抱上马背后,自己再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
宋清对弥霜说:“你来御马。”
弥霜说:“但我真的不会骑马……我还是到……”话没说完,宋清说:“先喂它吃萝卜。”
“什么?”弥霜以为听错,宋清已将萝卜放到弥霜手里,弥霜疑惑地喂马吃了几根,宋清等马儿吃完,说:“拉稳缰绳,双脚踏于脚蹬,轻推马背。”
弥霜跟着做动作,马向前走了起来。弥霜觉得神奇,平时在家捉蝉,斗蟋蟀,养鱼,但从未与动物有这种互相回应的活动。
弥霜初时御马,都是在教学中尝试,所以走得很慢。
然而,弥霜还是压不住马浪,坐不稳,宋清总是及时护着她。
宋清与她二人共乘用的是双马鞍,但弥霜与他时而若即若离,时而紧紧相依,他在马背上虽然稳如泰山,但心里却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