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字迹。
只是,字字句句,款款情深已了无痕迹。
她记得梦见过劳山碧溪,但不记得梦中经历。
她记得与青松在芋丛中躲雨,记得他说愿意等待。
但,她不记得为什么匆匆而归。
一片银光粼粼的水域,在她的记忆之中,漂流着星星点点水灯。
“是谁?”
涟漪潋滟的水面,渐渐趋于平静,倒影着一张明朗清秀的脸。
“是……那位先生?”
他的名字快到嘴边,却像山巅的烟云被日光照耀后,化作淡然微风,无踪无迹。
弥霜陷入沉思,脑中的混沌,将她的心湖惊扰得起伏不定。
青松说:“你还记得从前,你想跟我说的话吗?”
弥霜想不起来,她的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那位先生,为何没有姓名?
青松等不到她的回答,他说:“没关系,让我帮你回想,好吗?”
弥霜还在苦思冥想之时,感到鼻尖被温热的气息熏陶着,她流转双眸,才看到青松漆黑而隐隐带着流星闪烁的双瞳,近在咫尺。
弥霜连连后退。
青松步步紧逼。
弥霜清晰地看见青松闭上双眼,他的唇就要与她贴近。
青松只感到双唇冰冷,他睁开眼看见自己与弥霜之间,隔着那封颤抖的信。
他不管不顾,出手揽过她的细腰,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青丝,将她抵在树前,让二人紧紧相依。
他想起,她曾经说过,他们像生满荆棘的枝条,只有削尽尖刺,互相迁就,才可连理相生。
他已放弃复仇,至少在她下一次血毒尽发之前,不再去想。
而她已经忘记凌风唤。
青松想,这就如她所说,他们之间再无障碍,可以相伴相生,可以去解圆月残梦。
青松想起他们初遇时,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亲近;
想起她在劳山时,不顾一切替他解毒;
想起她在摘星楼以为他身死,遭心疾折磨险些玉殒……
他想起在沛县客栈里,她阴差阳错让他倾身轻吻。
他不再满足于薄信浅吻,想与她共同沉沦。
就在他拨开信纸,要下沉深吻时,一颗飞蝗石将他逼退远离。
宋清翩然而至,护在弥霜身前说:“弥霜已失本我,你不应勉强她。”
弥霜躲在宋清身后瑟瑟发抖,她不明白宋清所言,也惧怕于青松突如其来的莽撞,她只敢小声轻语:
“庄主说过……会等我明白的……”
青松惊觉,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云城同游之时。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得区分情感。
青松想上前与弥霜解释,宋清却侧身挡住青松,要带着弥霜离去,她说:
“走吧,她还要为那位先生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