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不息,双塔古楼外郁郁葱葱的浅草上,光影斑驳。
雪白绒软的兔子跃跃欲试,趁叶影覆盖,几番跃跑,终于逃至密林入口的藤蔓花丛边。
快要隐入草窝时,忽然四肢离地,后腿上缠着的丝线被人一下扯断。
暮紫将小兔子重新放回弥霜的怀里,薄怒而失笑道:“你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护着你?你之前留下的记号,全都被消掉了,别想着逃,你走不出深山。”
弥霜将兔子护在心前,轻轻摆头辩解:“我没有想着逃……昨日上山时,我的裙裾被勾破脱线,兔子多动就缠上了。姐姐……我能换套衣裳吗?”
此前,暮紫带着弥霜一路快马加鞭,三日后终于赶到一处深山将她藏在林中古楼。
弥霜甚少出门,不辨前路,但看山上山下四季不同,猜测这里在云城碧山附近,她暗暗沿路留下记号,各种借口拖延不前。
暮紫顾忌师父对弥霜视若珍宝,才忍了下来,行至半山,担心误了时间,干脆抱着弥霜施展轻功跃上山林古楼。
兔子是暮紫特意为她捉来的,不为别的,只为她打发时间,不要无事生乱总想着要逃。
弥霜抱着兔子,瓷白的脸半枕着雪白的毛绒。
在温暖的怀抱里,兔子渐渐安静下来,不再躁动。
“姐姐,小兔子乖乖的,我会陪着它,不会乱跑。”
暮紫垂眸淡然地将弥霜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冷漠转身抛下一句:“这里没有霓裳羽衣,只有匪天易侍沾血劲装,你暂且穿我的,等着。”
暮紫居然径直走远,留弥霜一人在古楼外。弥霜本来只想着支开暮紫趁机四处打探,但事情好像太过顺利,恐防有诈,弥霜不敢妄动。
思虑间,凉薄而低沉的声音从林间传来:“你在偷看么?怕吓着女儿?”
女子似曾相识的声音,温婉道:“珠玑……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们终于有女儿了。”
遮天蔽日的树荫下,兑令主,更是淀国被废黜的太子——字珠玑,正越过斑驳暗影缓步而来。
“我爹爹……怎么样了……”弥霜忽然站了起来焦急发问,直至字珠玑身后那抹柔弱身影缓缓隐现,弥霜怔得一时语顿。
婀娜倩影轻挽着他的手,挪着小步来到古楼之下,阳光明媚铺洒,她舒展峨眉,淡雅地笑着。
在女子的眉宇之间,弥霜仿佛看到了母亲单晴柔的影子。
只是,那女子的微笑悄然无声,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渗着些许冷意。
单惜柔怎么会在这里?!
弥霜的记忆模模糊糊,但姨母单惜柔站在面前,她一下子就想起多年前她诱骗自己的模样。
字珠玑脸上的惊喜掩盖住原来担忧的神色:“小霜乖……爹前些天吓着你了……”
他抬手想轻抚她的发端。
弥霜惊得抱着兔子躲到一棵乔木之后。
摇摇晃晃的叶影间,是他失落的眼神。
“你二十岁了,爹最近才知道你还活着,让你受苦了。那凌天哲……”字珠玑克制着逐渐走近,话锋忽然一转。
弥霜实岁十九,虚岁二十,现在她处在弱势,想来字珠玑说得也不是全错,只能顺水推舟沉默不语,同时提防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