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怎么哭了呢?今天可是哥哥和嫂嫂的大喜之日呀。”绯烬放下囍字纹双屉承盘,快步跑到弥霜跟前,蹲跪在旁为她抹去眼泪。
“吉时过了……”弥霜哭得气息不稳,揪着绯烬的衣袂自说自话。
“嫂嫂不哭了,都怪哥哥故意捉弄,现在吉时才刚到。”绯烬抬手覆在弥霜的薄肩上,帮她顺着背。
双扇门开了,
踏进小楼的女子一身劲装,眉眼凌厉,在视线触及弥霜的一刻,转而变得宽容。
希声朝弥霜无可摇了摇头道:“你呀,还是小时候那个爱哭鬼,卢心都比你稳重多了。”
自从上次碧山渡口一别,弥霜许久未见希声了。
希声抬手以袖子轻轻抹去弥霜的泪,牵着她的手,到窗边往下看去。
小楼下的庭院里,卢心在施展轻功上跃下窜捉飞蝉。
弥霜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有这上天下地的功夫,居然只顾着捉虫子。刚刚才说卢心稳重,希声的尴尬不是一点点,她迅速转移话题:“新娘子还是笑着好看。”
不过,弥霜很快又情郁于中闷闷不乐。
希声曲着指节扣了扣弥霜白皙的脑门说:“都要嫁作新妇了,婚期延后了都不知道么?”
弥霜明眸微微一颤,诧异道:“什么?怎么没听家人说过?”
希声解释道:“昨夜凌伯伯接到宫中急召,司药殿院判熬不过上次的病疫,而凌伯伯此次献药方有功,又被尚书力荐,宫里下旨让凌老爷到司药殿担正。”
“今早正是凌老爷入司药殿的第一天,所以你与风唤的婚宴延期至傍晚。”
弥霜有些担忧:“突然改期,受邀出席的宾客不会怪罪吗?”
希声道:“凌府药事商会与司药殿紧密相连,京中权贵自然趋之若鹜。”
“你就放心吧,凌风唤都安排好了。”
昨晚风唤突然从新府回来,就是为了告诉弥霜婚期延后,只是弥霜与潜入凌府的青松悄悄相见,惹得风唤心中不快,所以才故意不说。
有念及此,弥霜才放松下来。
双扇门外,红莘领着一位贵气逼人的女子和一众丫鬟过来了。
“姑母!”弥霜福身行礼。
弥霜的姑母是礼部尚书的夫人,看着弥霜长大的。弥霜的娘亲早逝,父亲凌天哲请来自己的长姐为她接福梳妆。
姑母握着弥霜的手,感叹道:“小霜长大了,小时候总是跟在你哥哥身后像个小跟班,转眼就亭亭玉立,都要做嫁人了。”
看弥霜羞怯垂眸,姑母细细嘱咐:“吉时快到了,快更衣,姑母帮你梳头。”
*
梳妆后,铜镜中映着朱颜精绝玲珑。
姑母惊叹弥霜妆后容颜昳丽,一袭馥桂凤纹婚服,衬出冰肌透亮玉白,美眸水灵灵的流转羞盼,是她见过的权贵宫妃之不可比。
难怪凌风唤这小子总是将弥霜禁足凌府。
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露华不容外人识。
众人簇拥着弥霜送至凌府堂前。
长廊花团锦簇,红绸高挂,两侧都站满了丫鬟为她洒出漫天花瓣。
方才小楼庭院空无一人,原来她们都在准备婚嫁仪式。
弥霜透过遮面的鸾凤和鸣纹纱团扇悄悄看向一道长身玉立的红影。
风唤头戴珍珠金冠,夕阳之下风清神秀,俊美绝伦,一袭精绣金丝朱红婚服迎着光,向她踏出的每一步,都熠熠光辉。
他早就迫不及待在堂前等了她许久,又恼她昨晚不乖,想给她点教训,故意不去看她。
可是,当看到弥霜一身明艳踏影而来,风唤的坏心思已经被清得一点不剩。
深邃的双眸透着浓情蜜意,眼里的世界只有她,余生也只有她。
风唤接过弥霜的手,冰冰凉凉的。
她是身体不适么?
弥霜却不再看他,随着他径直走进堂中,向父亲凌天哲拜别。
是太紧张了?风唤并没有太在意她的疏离。
*
礼成后,新府婚房。
希声和姑母陪着弥霜在房内。
姑母捧着一碗莲子羹对弥霜说:“凌主事还在厅中觥筹交错,怕是不会早早过来,先喝一口甜羹养养胃。”
弥霜半掀红盖巾,朱唇轻启,浅尝了一勺。
“莲子羹啊莲子羹,三更不辍,连生贵子。”姑母掩嘴笑道。
咳!咳咳……
弥霜始料不及姑母带着戏谑的打趣,呛了一口甜羹,双颊红扑扑的,颔首道:“姑母!别笑话我了……”
希声忽然提点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凌风唤还在敬什么酒啊。做事不干脆,怕不是已经被灌倒了吧!”
“弥霜别担心,我这就去替他顶酒,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真是被希声和姑母俩说得无地自容,平时在闺阁,弥霜也未曾听过她俩说得如此豪迈。
希声气冲冲刚走到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