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绪步履匆忙地往外走,一拉开门却见刃十三直愣愣地站在门前。
唬了林清绪一跳。
“十三?你怎么在这儿?”夜风吹在脸上,这让林清绪舒服了许多。
他一边问着刃十三,一边往院子里石桌处走去——石桌边都是没有椅背的石凳,这让林清绪十分满意。
刃十三呆呆地跟着林清绪,很久都没有回答林清绪的问题,直到林清绪疑惑地又问了一遍。
刃十三恍若梦醒,脑袋轻轻垂下:“没什么,只是想替世子守门来着。”
林清绪一顿,随后扬了扬唇角:“下次不用这样的,冷不丁地开门看见,有些吓人不说,若是被沈怀瑜撞见了,你们又要在我耳边吵了。”
“……”刃十三沉默了一下,而后试探地问道,“世子,非常喜欢……他吗?”
林清绪搭在石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怎么突然这样问?”
刃十三沉默了更久,然后叹息着说:“虽然世子一直说对沈怀瑜的感情是喜欢,但属下总觉得不是这样……”
“卫国公府受陛下忌惮最深时,您将沈怀瑜要了过来,为此有不少人在背后诋毁您。”刃十三眉头紧锁,看着林清绪继续道,“您当时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情,降低卫国公府在外的声望,对不对?”
林清绪眼睛眨了眨:“十三,你究竟想说什么?”
刃十三吐出一口浊气,胸膛起伏了一下,缓缓道:“如今二房已经离开京城,陛下对卫国公府也不似往日那般提防。”
他鼓起勇气继续说:“世子不必再委屈自己,不必再和沈怀瑜虚与委蛇。”
林清绪神色一顿,没想到刃十三会和自己说这些。
林清绪让刃十三坐下,然后柔声说道:“陛下已经知道谢崇所做的事情,或许很快谢崇就会被抓回来。”
“若是没有意外,四年所求不日也会实现。”
他对谢崇并不熟悉,但想杀他的心却一日比一日坚定。
刃十三不明白林清绪为何避而不谈他问的问题,反而说起这些。但二人相处这么多年,刃十三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林清绪,听林清绪继续说话。
林清绪说:“我曾经幻想过大仇得报的那一天,我会做哪些事情。”
“我应该会带上爹娘爱喝的酒,去他们的坟前祭拜;然后将爹爹写给娘亲的那些酸掉牙的书信给他们烧过去,娘亲很喜欢那些;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他们说……”
“但是……”林清绪轻垂下眼睛,“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想不到我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办。”
“我身体不好,学不了武,入不了军;皇帝忌惮卫国公府,我也无法踏足官场……”、
林清绪叹息,一双眼睛染上了愁绪:“那时觉得,自己最后只能守着卫国公府这一具空壳,慢慢地等着老死、病死,可能还会撑不住选择自尽……”
刃十三变了脸色:“世子!”
林清绪抬手止住刃十三的话:“别担心,只是那时候的想法罢了。”
“现在不一样了。”
这一句话,像是羽毛一般轻,落在刃十三心上的时候却如同山石一般重。
他看见林清绪莞尔一笑:“因为现在有沈怀瑜了。”
“虽然有些令人费解,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一句话不说,时间也会变得温和。”
林清绪想起今日在书房里抄书的时候,光是那样坐着也不会觉得无趣,单单是看着沈怀瑜俯身写字也会觉得欢喜。
唇角的笑意又浓厚了几分,林清绪偏头看向夜空,喃喃道:“你说我和他虚与委蛇?其实不是的,或许曾经有过,
但我现在,是真心心悦于他。”
有飞鸟掠过,留下几声清脆的鸟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