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
崔烈先笼住马匹,方才说道:“子干,天子聪颖,手段强势。
又是少年心性,其多年受先帝、大将军、太后压制。
正所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此刻反转,正是一飞冲天的时候,我等如此强硬打压,恐怕事与愿违啊!
毕竟是少年,还需要徐徐劝说。”
卢植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一些,但依旧忧心忡忡:“若是朝纲清平倒也罢了,可现在,袁贼矫诏,截杀天使,更换天下州牧。
这,这,这是要天下谋逆啊,以袁氏的威名,我怕雒阳瞬间倾塌!
那样,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汉室。”
崔烈道:“子干,你太忠直了,依我看来,天下人纵然起势,不过谋求利益。
又有多少人会忠心的听从袁氏呢?
现在的乱局,不似前汉,倒似春秋之前。
只要稳住局势,我等掌握中枢,有大义在,胜算很大。
所以此刻,不必如此惊慌。”
卢植一怔,微微点头,道:“威考有重名,看来名副其实啊!”
“不如卢公忠贞圣上,又有国策在手。
此番若能安定天下,卢公功盖社稷,名传千秋啊!”
崔烈吹捧道。
卢植虽然听着有些刺耳,但也不好斥责,于是道:“我等臣子能做多少事情,不还是上考国家垂爱,下靠门生椽属落实。
如今之计,还要多照看天子行迹。
不能如今日这般,国家都出了雒阳城,我等三公还不知晓。”
崔烈点点头:“是要推举几个黄门侍郎。
你我皆是河北人士,如今幽州糜烂,冀州不堪重负。
再有隔断的话,这中枢恐怕全都是关中、关西人喽!”
贾诩是尚书仆射,属于尚书令卢植的副手。
天子出京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过驻守尚书台的贾诩,但他却没有告知卢植。
而黄门侍郎、城门校尉、司隶校尉那边,也没有人告知他们......
都这样的话,还要他们三公做什么!
眼光抬起,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张昶,卢植开口道:“文舒。”
他的声音很大,还没有发力,就已经很响。
张昶闻声,急忙减缓马速,等着两位大佬。
“回想昔日,汝父等人俱在,天下何其太平。”
崔烈率先开口。
然而,卢植似乎没有多少心思再客套,而是直接道:“我欲辟汝兄伯英、汝弟叔威为椽属。”
崔烈无语,忙道:“子干,司空府也缺人呢,这样,叔威归你,伯英归我。”
张昶一怔,哪里不明白两位大佬的意思。
这是要拉拢他们张家。
但问题是,他张家在弘农郡,怎么投靠你们一个冀州北的,一个幽州南的。
大家不是一个派系啊。
注意到张昶的神色,崔烈的声音变冷:“文舒,你父当年犯下大错,是以纵情于书法之中,不再理会朝中争斗。
并令你们也多书写,不参入朝政之中。
原本无碍,但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变化,天下大乱在即,我等再不出山,天下都有可能倾塌。
这个时候,若是令尊在,恐怕也要披挂上马,道一声廉颇未老了。”
张昶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的父亲张奂,原本是凉州敦煌人,属于关西人士。
后来因为功劳,迁徙到了弘农郡,如此也就属于关中人士了。
(注:东汉关中、关西、关东地域之说,纷争不断。
本文采取其中一种说法,因东汉靠近西汉和春秋战国。
也就是基本在陈仓以西属于关西。
长安及周边关中地带,到雒阳西边的函谷关属于关中。
雒阳及周边属于关东。
而河北河南之地,属于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