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测的神色。
荀彧则是眉头深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深知卢植是要开始硬刚天子了,一旦处理不好,必将引发轩然大波!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步子一步的迈,先是不考孝廉,然后再......还是卢司徒高瞻远瞩啊,这种关乎宗族百年绵延的事情,是分毫都不能让啊!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都看向卢植,神色复杂的说道:“还请司徒明说。”
卢植看着众人各异的反应,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事关系到我大汉的根基命脉,咱们必须好好商讨一番,然后共同向天子进言,绝不能让陛下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高诱面露犹豫之色,他是卢植的高徒,卢植又是他的举主。
可以说,卢植是他的君,如果卢植出了什么事情,他自然也就一损俱损。
于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眼神有些闪烁地提醒道:“老师,咱们这般联合众人向陛下进言,会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
若是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加以利用,恐怕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啊。”
卢植一听,顿时怒目圆睁,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大骂道:“糊涂!
儒学自前汉起便已成为我大汉之根本,犹如人之脊梁,国之支柱。
如今,若是这脊梁被抽去,支柱被推倒,受害的岂是我们这些朝堂之人?
那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啊!
若是儒学被废,百家争鸣之混乱局面再现,大汉必将陷入无尽的战乱之中,就像从前一样分裂成十几个国家,百姓将再次陷入水深火热的悲惨境地,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谁若敢因此事而攻讦我们,必定是世间之巨奸!!”
郑泰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劝说道:“司徒息怒,高仆射也是担心律法。
依我来看,现在就号召朝廷众臣和太学生等,确实有结党的嫌疑。
而且关东的那些俊杰,和蛮夷的使臣们都在,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反对国家,也不是人臣所为。”
卢植看了郑泰一眼。
郑泰顿时额头大汗,紧接着说道:“司徒,可由你出面,约上一些重臣。
某等一同去看望生病的光禄勋,并询问下盖公的想法。
他也是天子肱骨腹心,其所言,天子必然不可轻视。”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赞同郑泰这个想法。
荀彧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地说道:“司徒,郑尚书此言甚好。
如今局势微妙,我们切不可莽撞行事,以免给陛下和朝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前去探望盖公,一来可避结党之嫌,二来盖公德高望重,其意见必能为我们指点迷津。”
贾诩也微微点头:“是啊,司徒,此举可进可退。
若盖公与我们想法一致,我们便可借其口向陛下进言;若盖公另有高见,我们也能从长计议,不至于陷入僵局。
而且,我们分批前往,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
高诱此时也回过神来,赶忙附和道:“老师,都是在下考虑不周,险些酿成大祸。
郑尚书的提议既能让我们行事稳妥,又能顾及陛下的感受,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卢植看着众人,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深思。
一番权衡利弊后,他缓缓说道:“诸位所言有理,如今局势复杂,确实不能轻举妄动,郑尚书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妥善之法。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晚就去。
便约上马司空、赵太常、杨太仆、郭廷尉、闵卫尉、孔文举、刘宗正、朱司农、唐少府和城门校尉吧。”
众人听了卢植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唐翔等人说道:“司徒英明。”
这时,裴茂忽然问道:“执金吾马腾和将作大匠韩遂,要不要通知?”
闻言,卢植开口道:“这是天下臣子的事情,也通知吧。我先回去,再研读一下春秋,看能找到劝止陛下之策。”
.......
卢植走后,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情,他们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绝对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战,甚至比关东群雄的叛乱,更大,大无数倍。
不久之后,裴茂寻了个空当,私底下找到贾诩,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小声地问道:“贾公,您看咱们要不要把今天的事告知天子?
毕竟这事儿若是瞒着陛下,万一陛下日后知晓了,恐怕会大怒啊。”
贾诩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卢司徒此举,看似鲁莽冲动,实则光明磊落。
他本可以暗中操作此事,避免引起陛下的注意,但他却选择大张旗鼓地跑到尚书台来与我们讨论,可见其心中坦荡,节操高洁,并无半点私心,也未曾打算瞒着皇帝。”
裴茂听了,顿时恍然大悟,眼中流露出敬佩之色,他深深地看了贾诩一眼,然后便找了个机会,急匆匆地离开,脚步如飞,一溜烟地去求见天子了。
看着裴茂的身影,贾诩微微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安排个尚书郎去不好么,定要亲身前往。
不过罢罢罢,对方有这等钻营的念头,虽然姿态不雅,但也有好处。
......
刘辩正在宣室专心批阅奏章,听闻裴茂求见,便微微抬了抬手,宣他进来。
裴茂进入御书房,急忙跪地行礼。
刘辩见他神色匆忙,额头还有汗珠,便微微皱眉,问道:“裴爱卿,何事如此慌张?”
裴茂不敢怠慢,赶忙将卢植在尚书台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