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卷王?天子要给你封王?!”
麴义双眉紧蹙,脸上满是困惑与惊讶。
刘备见他这般模样,不禁莞尔,赶忙解释道:“此不过是一种诙谐调侃罢了。
其意为我行事风格极为勤勉努力,积极奋进,而这种态度竟带动身边之人也一同拼搏,仿佛众人皆被卷入一场无形的竞争之中,故而称为‘卷起来’。”
“国家还颇具趣味,并非如传闻那般只有暴虐。”
麴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神情似是在回味刘备之言。
少顷,他抬眸直视刘备,语调转厉:“玄德,无论如何,你我当下仍处于敌对态势,你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言,莫要再迂回婉转。”
面对麴义这种色厉内荏的叫喊,刘备心中冷笑,毫不在意的向前缓踏一步,身姿挺拔,神色安然,毫无怯意:“麴司马果真是爽快之人。
实不相瞒,我起初派人前来此地,目的在于探查军情,暗中布下眼线。
我等筹备此举,自是为日后大军进攻污城预先铺垫,谋定而后动。”
麴义闻听此言,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那声音饱含质疑与不屑:“大军欲攻污城,玄德莫不是小觑于我,以为我对兵事一窍不通?
太尉大军在河内,怎么会进攻此处?”
刘备从容不迫,轻轻摆了摆手,面容平静似水的说道:“自然并非如此。
若太尉自河内兴兵进击,其战略重心自不会聚焦于污城。
然现今局势有变,天子有令开辟第二战场。
届时,将有士卒自并州上党沿浊漳水长驱而下,而污城因其所处地理位置,正位于此进军要道之上,故而首当其冲,成为首要进攻之目标。”
麴义听闻此机密,不禁惊愕失色,双目圆睁,满是难以置信之情。
继而,他带着满腹狐疑望向刘备,目光中交织着猜忌与狐疑:“如此机要之事,你竟向我吐露。其间莫非暗藏玄机,有何不可告人之图谋?”
刘备淡然一笑,那笑容似有化疑解惑之魔力:“此有何不可言说?
君之所在不过前哨,置于全局观之,亦非坚不可摧之天险雄关。
依朝廷兵力调配,仅需遣五千士卒围城即可。
其他士卒自然可以长驱直入,两面夹击魏郡。”
说到这里,不给麴义思考的时间,再度向前一步:“大汉传承近四百载,根基雄厚,民心向汉之情愫犹存。
现今凉州、荆州、益州、豫州皆已平定,扬州、幽州、徐州亦皆遵从天子诏令,叛贼如今仅据冀州青州两地负隅顽抗,大局已然明朗,又何足为忧?
麴司马既已放史路离去,足见君并非韩馥之死忠。
司徒卢公心怀天下,我身为其弟子,亦欲为大汉竭尽心力,值此契机,故而前来与君坦诚相商,共议大事。”
麴义微微拧眉,陷入沉思默想。
他心中知晓刘备所言不乏道理,然自己身为冀州将领,目下冀州牧为韩馥,于情于理,皆当奉命行事。
不过刘备说的,他也未尝没有心动,毕竟他的老家是凉州的,他的这些私兵精锐,也都是凉州那边的。
更何况,刘备隐含的意思,他是当朝司徒的高徒,自己与他沟通,后续也有保证。
但,若是任其三言两语,我就投降,也就显不出我麴义的操守和本事。
如是想着,麴义缓缓开口:“刘君乃卢公得意门生,自当志在天下。
然某不过一介武夫,唯知操演军旅,抵御外敌,至于天下权谋纷争之深奥,实难尽悉。
现今冀州牧乃韩馥,某自当遵其号令。”
言至此处,他仿若忽有所悟,又续道:“天子虽暂掌大局,然天下士子之心,多向袁氏。
袁绍袁本初于冀州颇具威望,其野心昭然若揭,不知刘君对此有何高见?”
言罢,目不转睛地凝视刘备双眸,似欲从中洞悉更多隐秘。
刘备微微昂首,目光深邃如渊,仿若能洞穿诸般表象。
显然,麴义此问,表明袁绍亦曾前来拉拢于他。
当下,刘备冷冷应道:“袁氏累世三公,门客盈门,势力恢宏。
然此乃袁氏一族之盛势,非袁绍一人之功。
于袁氏家族观之,袁隗、袁基乃至袁术方为嫡系正统。
此即袁隗、袁术赴南阳,袁基往汝南,而袁绍独奔青州那袁家势力薄弱之地的缘由。
如今袁隗、袁基遇刺身亡,袁术身首异处悬于雒阳,袁氏祖籍汝南亦为豫州牧徐荣所占。
袁绍既失袁氏家族之根基凭依,又能有何作为?
其为人,谋略虽多,然决断不足,虽有逐鹿天下之心,恐难成就大业。
麴司马所率之兵,精锐无匹,若仅效命于其麾下,恐难尽展雄才大略。
当务之急,归顺朝廷方为正道,唯此方可真正兴复汉室,解百姓于倒悬之苦。”
刘备一番言辞,将当下错综复杂的局势剖析得丝丝入缕。
麴义静心聆听,原本笃定的心绪渐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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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对韩馥和袁绍的诸多行径心存疑虑,如今经刘备条分缕析,拨云见日。
麴义缓缓坐回营帐中的座椅,手指下意识地敲击大腿,那有节奏的声响,似是他内心纠结的回响。
沉默良久,他终是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玄德,你所言虽句句切中肯綮,然我若归降朝廷,又怎能确保自身与麾下将士的安危与前程?
韩馥一旦知晓我有二心,必不会轻易饶恕,定会兴师问罪。
而袁绍更是党羽众多,势力遍布,我若毅然背离,他们定会视我如芒刺在背,肉中刺鲠,必欲除之而后快,我等又将何以为恃?”
刘备见状趁热打铁,言辞恳切地说道:“麴司马所虑,实乃人之常情。
然请宽心,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广纳天下贤才。
有我和家师在,国家圣明睿智,定会对司马及众将士论功行赏,妥善安置。
我可向司徒卢公极力举荐,为司马谋求一个契合才能的职位,使你能继续统领此精锐之师,驰骋疆场,为大汉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至于韩馥与袁绍,如今朝廷大军压境,其自身难保,犹如风雨飘摇中的孤舟,又能有何余力来加害于你?
且我等行事,自当缜密周全,滴水不漏。
待朝廷大军一到,便可里应外合,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冀州。
彼时,司马便是大汉的功臣,功勋卓着,名垂青史,岂不比在这动荡乱世中寄人篱下、前途未卜要强上百倍?”
麴义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刘备:“玄德,你虽言之凿凿,然此毕竟关乎生死荣辱,干系重大,容我再细细思量一番。”
刘备微微颔首:“麴司马慎重斟酌自是应当。
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今天下大势,朝廷如旭日东升,势不可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还望司马莫要错失这成就宏图大业、青史留名的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