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或许贾家没有继续衰败下去的缘故,贾母虽年纪大了,但精气神还不错,每日里还是和小辈们一处玩笑。
贾母上房。
用过早膳后,两府的后辈都陆陆续续过来给贾母请安。
此时上房内极为热闹,欢声笑语。
有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宝玉、李纨、贾兰、薛宝钗、邢岫烟、李纹、惜春等贾府男丁女眷。
然而并不是这些人说了什么逗趣的话使得气氛热烈,而是因为林黛玉、史湘云带着贾鼎和贾勋的到来。
四岁的贾鼎和贾勋有模有样的给贾母,王夫人等磕头请安,惹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贾母指着贾鼎和贾勋笑道:\"这哥俩和蓉哥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不过蓉哥儿小时候可没哥俩这般沉稳大气,哪回来给咱们请安的时候不是老鼠见猫似的?\"
说着还看向王夫人和邢夫人求证,两人都笑着附和。
\"都是云丫头、林丫头教得好!\"
史湘云、林黛玉坐在一边听着自家儿子被夸奖,嘴上泛着笑,哪个当娘的不喜欢孩子被夸奖?
事实上她们确实教得好,才四岁大的孩子已经会背古诗,字也写的有模有样,再过两年就可以进族学!
因为贾蓉的要求,两个小家伙每日还跟着焦大打熬筋骨,是以身体骨也比寻常同龄孩子健朗。
贾宝玉看着名叫贾鼎的孩子心里泛酸,贾鼎是林黛玉所出,当初那个和他同进同出的林妹妹已身为人母,刚刚贾鼎给他磕头叫一声\"叔公\"差点把他喊哭了。
薛宝钗看着两个小娃同样泛酸,那个人一去就是五年,好狠的心!以她的年龄早该出嫁,但因为某个人的话如今都快变成老姑娘,薛姨妈急的不行,无奈女儿心智坚定!就是不同意和宝玉的婚事,王夫人已经和怀远候曹振家的小女议了亲事,只能今年北直隶乡试宝玉下场考试后就成婚。
其实里面有个缘故,怀远候有意年初嫁女,能和贾家结亲他是肯的,毕竟贾蓉近年的表现朝堂都知道,雍乾帝对他满意的不行,贾家还能享几十年富贵。但宝玉不知为什么铁了心要下场考试,一向不喜读书的宝贝儿子、宝贝孙子突然要参加科考,贾政夫妇,贾母哪有不肯?因此就把婚事延后到乡试之后。
贾府这些女子里面邢岫烟、李纹、惜春都还不到年纪,薛宝钗年纪最大。元春、探春大家都心知肚明,跟着贾蓉在成都府五年不回家孩子都有了。
犹记得贾敬把消息告诉贾政的时候,贾府鸡飞狗跳,贾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接受自己突然有两个外孙的事实,到现在没事的时候还把贾蓉拿出来骂一顿,当初那个最看好的后辈,俨然成为他最不喜欢的人。
众人玩笑半晌,史湘云、林黛玉带着贾鼎、贾勋先告退,宁国府那边还有日常的事情等她们处理。
\"老太太好福气,我瞧着两个哥儿将来必成大器,才四岁就举止沉稳大气,端的世家公子模样。\"
看两女牵着贾鼎和贾勋的背影,薛姨妈打心里羡慕得紧,和女儿抗争这么多年她也接受事实了,宝钗和贾蓉在一起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宫里面每年都给宁国府赏下东西来,如此恩宠贾蓉日后前途已经无需怀疑。 她不知道的是贾蓉以一己之力使得雍乾帝摆脱了没钱花的尴尬局面,和恩宠等同的是利用价值,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王熙凤来得晚一些。
明显哭过的妆容使得贾母上房欢快的气氛直线下降。
\"唉!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王夫人不忍,毕竟是她的内侄女,当初也是她一手撮合的贾琏和王熙凤的婚事。
贾琏和王熙凤的事在府里弄的沸沸扬扬,连她也不安生,为何?
失去贾琏支持的王熙凤早就没有威望,下人都对她阳奉阴违,背地指指点点。
千万别不信,王熙凤管家时对下人苛刻,大家对她恭敬,除顾及贾母、王夫人的支持的支持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王熙凤乃长房长孙媳妇将来的荣国府女主人,而失去贾琏的支持,特别是有意休妻的传言甚嚣尘上后王熙凤的身份就不好使了,还是那句话大夏的女子终究要依靠男人。
王熙凤发现这些变化,早早把管家权还给了王夫人,她是个性子要强的人,哪受得了下人的指点。
房中剩下的人见王熙凤的模样俱都同情,王熙凤待下人苛刻,但对兄弟姐妹是极好的,从不短了银子。
贾宝玉见了失去以往风采的凤姐姐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对处理这等事情却没多少主意。
李纨作为妯娌,待王熙凤请安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贾母叹息一声,她是个不喜欢麻烦事的。
\"凤哥儿,往日见你管家,劝和兄弟姊妹是个极有主意的,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想不开,就让琏儿把人带进府里又能怎样?那孩子还不是叫你母亲?将来同样侍奉你?寻常百姓家还三妻四妾,你拘着琏儿他如何不和你闹?听话,顺了他的意,以后敢胡来我替你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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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发话,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等纷纷出言相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不知道了。
贾宝玉逮着机会走到王熙凤跟前道:\"好姐姐,你就依了他吧!\"
王熙凤听了心里苦涩,天平依旧不在她这边,若不是那个孩子,恐怕老太太她们会和以往一般站在她这边。
到底没有子嗣的缘故!
她是个明事理的人,能理解贾母的想法,但心里面还是忍不住酸涩。
抬起头打量了规劝的人,最后视线落到平儿身上。
平儿对她点点头。
\"就一次!\"王熙凤终究低头了,被夫家休弃的名声她背不起。
\"这就对咯!往后啊!有你的好日子。\"
贾母终于笑了,王夫人等人也笑了,或许在她们眼里为这一件事抗争不值得。
贾宝玉很开心,凤姐姐会继续留在府里。
\"去把琏儿叫来!\"贾母对玉钏儿吩咐道,玉钏儿领命自去吩咐外面的人。
\"一会他来了,我给你教训教训他,保管给你做主。\"
王熙凤扯出一个假笑,做主么?她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可笑的人。
………
贾琏来得很慢,原因是他不在府里,在哪呢?自然是外宅。
他一进门看到楚楚可怜的王熙凤,就知道什么事。
\"老太太若还是为了那件事,就不用再劝。\"
\"混账东西,对着老太太你竟敢无礼?\"邢夫人喝骂,她是贾琏名义上的母亲有权利教训。
挨了骂的贾琏低头不语。
薛宝钗、李纨、惜春等小辈见此情形皆都起身去里间。
王熙凤又开始垂泪,心里万分委屈。
\"凤哥儿已经同意你将那娼妇和孩儿带进府里,往后只管过好日子不要再闹。\"贾母同样面色阴沉,贾琏到底是他孙儿,只得忍着怒意。
王熙凤听贾母叫贾琏的妾室娼妇还可,待听到\"孩儿\"两个字更加委屈,终究自己没有儿子。
贾琏听了贾母的话眉头一挑,又看一眼王熙凤。
脑中闪过一个声音。
\"老爷难道想咱们儿子背个庶子的名声?\"
狠了狠心道:\"老太太,孙儿不能让孩子背个庶子的名声。\"
这时代嫡庶可是天差地别,如贾琏和贾琮就是个例子,他弟弟贾琮就是个神憎鬼厌的连给贾母磕头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听贾琏的话霍然变色,里面偷听的几人皆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琏二哥铁了心要休了凤姐姐!
\"孽障!我管不了你了,只让你父亲来管,为了一个娼妇你要把凤哥儿休了?凤哥儿再不好,也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你休了她让她怎么办?让姐儿怎么办?\"
邢夫人盛怒,以往她不喜欢这个倾向二房的媳妇,或许是感同身受她忍不住骂道。
一边贾母和王夫人脸色铁青,薛姨妈同样脸色铁青,王熙凤是她们王家的女儿,若被夫家休弃王家的名声往哪里放?
贾琏看一眼王熙凤有些不忍,王熙凤停了哭泣迎着他的目光直视。